轮流陪着,要知道村里很多没病的老人都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呢!王柏民这样的,怎么能不算得上一句有福气呢?
王柏民半躺在床上,背后靠着王国丽买来的靠垫,手里拿着王国芬塞过来的插着吸管的高钙纯牛奶,笑呵呵地听着别人的夸赞,眼窝深深凹陷的黑黄脸上有着异样的神采。
宋晚木这几个周末也跟着父母拎着几箱牛奶去探望过几次外公,看着王丽珠在那里忙前忙后,又是洗王国冲帮王柏民擦完身换下来的衣物,又是晾晒拍打的,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次母亲没有来城里给她陪读,不用被困在她身边,现在可以时不时地去外公身边照顾,想必母亲心里就不会再像前世那么自责了吧?
虽然上辈子王丽珠从来没有明说过,但宋晚木知道母亲心里是懊悔自责的。在王柏民最后的日子里,她这个受到父母最多关爱的小女儿没能像上面的哥哥和几个姐姐一样,时不时在旁边尽孝,反而一颗心大部分都放在自己的小家里面,要照顾初一的女儿,要喂养襁褓中的儿子,每周只有周末才能乘公交车回去看望。平时也只能让宋新国多跑几趟,配点药,挂挂水。
所以当时王丽珠听到王柏民过世的时候,情绪才会那么激动,几乎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踉踉跄跄地跑了几步,重重地跪在了王柏民的遗像前,泣涕横流。
之后几天的守堂也是寸步不离,哭灵更是哭得真情实意,哀哀切切,听到的人无不为之泪流。
为此,宋晚木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厌恶自己,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父母身上的寄生虫,像稻田里的水蛭,吸食着父母的精力、金钱,最后活出来的人生却是那么普通平凡。
如果用资产来比喻的话,她就像是掏空所有钱包勉强上车的老破小,本以为是个不错的投资,没想到不仅租售比只比存银行定期高那么一点点,之后房价还一路下跌,属于弃之可惜的不良资产。
这种良心上的愧疚让她不得不主动被困在乖乖女这个套子里很多年,她不敢反驳父母的任何意见,哪怕明知有些意见是不合理的,她害怕看见父母失望的目光,斥责的话语。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父母的爱好像枷锁,一圈一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幸好,她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这次她不想要这种只能被动承受的牺牲,也不会再主动钻进乖乖女的枷锁里,她会忠于自己,做出自己的选择。
就像这次,前期虽然她已经提醒过,但到底人微言轻,没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总不能大咧咧地冲着外公说:我觉得你可能得癌了,然后硬拖着他去医院吧。
到时候要是没查出什么,恐怕她就要被拉去看巫师神婆、喝符水了,毕竟她这近一年里的表现和以前给人的乖巧懂事印象相比,可谓是大相庭径。
虽然不能阻止外公的最终结局,但这一次母亲可以尽情地陪着外公的这最后一段时光,想来她的重生也是带来了一些积极的变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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