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墨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今日董大儒没有见我,他在接待一位贵客,因为这位贵客,整个致远山庄都戒严了。明面上只有两个人守着山庄入口,但暗地里恐怕有数十人在守卫。”
水清桦不了解皇室,但她知道董雅静几年后做了太子妃,脑子里一根弦顿时绷紧了。
季子墨自顾分析了下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那个少年,就是三皇子。”
“为何你能肯定他就是三皇子?”水清桦眼中满是疑问。
“看年龄,还有和董大儒的关系。”季子墨把当前朝堂格局一一道来。
当今子嗣稀薄,膝下只有四位皇子,其中以大皇子和三皇子出身最高,也被认为是最有争储实力之人。大皇子背后是张贵妃,张贵妃出自手握四十万雄兵的镇远侯府,势力不容小觑。三皇子生母是虞贵妃,外祖是首辅大学士虞山海。镇远侯和虞首辅,一文一武,都是圣上的股肱之臣。
“三皇子六岁出阁读书,董大儒正是他的启蒙恩师。后来,董大儒升任国子监祭酒。他立身持正,一心教学,从不涉入朝争,但八年前,他突然告病辞官,回到江夏隐居。那时候,朝中恰好发生一件大事。”
发生那件事之后不久,季家就败落了。表面上两件事毫无关系,但以季子墨的聪敏,怎么可能不做联想呢?
“什么大事?”看到季子墨的表情,水清桦的直觉告诉她,那件大事很重要,甚至可能和季家的处境有关。
“那年,国子监藏书楼突然失火,大量珍贵文献和经典着作被焚毁,而在救火过程中,有人无意在一堆旧档中发现虞贵妃之兄虞文远在国子监求学期间写下的策论,里面对当今的赋税制度颇有微词。”
赋税制度改革是圣上最引以为傲的政绩,此举无异直接打圣上的脸,圣上勃然大怒,当即将虞文远下狱。“从那以后,虞家失势,虞首辅辞官,虞贵妃失宠。”季子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叹息,“董大儒作为国子监祭酒兼三皇子恩师,就在那时辞官归隐,以避锋芒。”
经此一役,张贵妃一脉势力更进一步,而三皇子,自此变得悄无声息。如今,他却突然微服来到江夏,还与董大儒接上了头。相信没有圣上的默许,他根本走不出京城。这意味着什么?
风起于青萍之末,季子墨预感到,一场朝堂风暴正在酝酿,这对季家来说,是危,还是机?
油灯上的火苗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两人长长的影子。季子墨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季子墨说的这件大事,水清桦直觉不对劲。这么巧国子监失火,这么巧一篇久远的策论被人发现,这么巧写策论的人是三皇子的母舅。连水清桦这个普通妇人都觉得过于巧合,天子和满朝文武会看不出吗,虞家竟然这么轻易就败了。
水清桦想不通其中关节,但她知道最后的结果。看着季子墨的犹豫和纠结,她深吸一口气,放低声音,坚定地说:“夫君,如果有一天季家必须做出选择,那么我们应该站在三皇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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