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从小订下的。尤其是沈雪,她的婚约是江南两个世家联姻,绝对不容破坏。沈雪百般抗争,闹出了不少事,甚至差点闹到私奔,但都被家族强力摁了下去。一年后,那个男子回了原籍,沈雪遵照家族之命嫁人。
嫁人之后也安稳过了十多年,一日,沈雪突然回到娘家,坚决要求和离。沈家族老不同意,沈雪当即立下誓言,一生不收外徒,不将沈家绝技外传,然后自请出族,远走他乡。从此以后,她便是沈家之耻,再也没人见过她,更没有人提起她,似乎她从未存在过这世上。如果不是沈翌从水清桦口中得知有个“沈绣娘”,又花了很长时间去寻访打探,谁也不会知道,那个天之娇女沈雪,会这样孤寂地死在江夏,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姑母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十几岁了。我的一身技艺,都是她所传授,姑侄情谊甚笃。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虽然最终听到的是这样的噩耗,但我还是要感谢你,水二娘子,谢谢你陪伴了她这些年,让她不至于走得太冷清。”说罢,两行清泪涌出沈馨的眼眶。
水清桦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想起了那些年,沈绣娘住在一间低矮潮湿破败的小屋子里。江夏的冬天,滴水成冰,江夏的夏天,炙如蒸笼。气候本就恶劣,居住条件更恶劣,她初见沈绣娘时,她还是个娇美的少妇,可是几年下来,她浑身的关节都僵硬了,一到下雨天连路都走不了。人也迅速衰老下去,白发、皱纹迅速往外冒,好像一朵娇花一夜间便开败了。她死的时候,还不足四十岁。
是什么,让一个拥有光明前程的大家千金,心甘情愿地过这种日子?若是为了那个男子,她们相处这些年,沈绣娘的生命里连只公蚊子都没有出现过,何况男子?
她想不通。沈馨也想不通,她泪水滚滚:“想不到姑母竟然过得这么清苦,明明丝忆坊就在鄂城,她为什么不来丝忆坊,就算只在丝忆坊做个绣娘,也不会早早丢了性命!”
二人再也压抑不住,抱头痛哭。沈翌也在一边无声流泪。
心情稍作平复后,三人约定好明日一起去祭拜沈绣娘。
回到家中,水清桦心情仍不能平静,眼睛肿得像桃子。她不想让孩子们看见,晚饭干脆躲在房里不去吃。季子墨不放心,推门进来,看见她的脸,惊讶地问发生了什么。
水清桦没有隐瞒,告诉了他沈绣娘的事。这件事季子墨早就知道,当年,他们成婚不久,沈绣娘就逝世了。水清桦哭得昏天黑地,央求他带她出去,为沈绣娘操办后事。他就找借口瞒着母亲,前前后后带水清桦出去了好几次,购置墓地、棺木,扶灵、出殡,全是他陪着水清桦做的。此后,每到沈绣娘忌日,水清桦必定不吃不喝,伤心至极,他都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想到明日水清桦肯定又要伤心,季子墨搂住她的肩,主动提出:“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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