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说话,一开口水就往口鼻里灌。他用手势示意水大娘子把孩子放进澡盆里。幸好孩子年岁都不大,六七岁,勉强能坐下。
第一个孩子坐进来,他推着木盆往远处岸边游去。如此往返四次,他真的快没有力气了,正想示意水大娘子坐进木盆,她已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是呢,鸥江边长大的孩子,有几个不会凫水。她似乎看出他气力不继,在水中一只手拉住了他的,紧紧攥住,把他往岸边带。
两人连滚带爬终于上了岸,那四个孩子像四只小鹌鹑一样,正抱紧身子蹲在地上,有一个已经起了高热。沈翌背起她,水明桦牵住另外几个,一行人跌跌撞撞在雨中行进。不知道跋涉了多久,两人轮流背着、抱着几个孩子,终于看到了水家的院子。
水秀才夫妇正焦急地在门内张望,见着他们,马上奔跑出来接住。终于从暴雨持续冲刷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所有人都像渴久了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李大娘熬了一锅姜汤,一人灌下一碗。几个小学生要请医,全家一片忙乱。沈翌自觉气力恢复了些,不想给他们添乱,便悄悄离开。
“沈公子,”水明桦在身后叫他,快步跟上来,递给他一顶斗笠,“戴上,多少舒服点。”
他接了过来。
“这是你第二次救水家了,上次是三弟。谢谢你。”水明桦的脸泡得发白,头发还在滴水,水顺着脸庞滑落到脖颈。
他别开眼睛,笑着摇摇头,戴上斗笠,大步走远。
在这样的雨中,斗笠其实没有什么大用,雨水的冲刷,反而让他的头脑格外清醒。他想起沈馨离开江夏之前,在码头上对他说:“你这一辈子,就打算这样放逐自己吗?你的一身武艺呢,你的理想抱负呢?小翌,不要再蹉跎下去了。”
也许,他是时候离开了。
***
暴雨下了一个多月,每天都能听到街坊邻居忧心忡忡地议论,听说潜州有多处堤岸决口,死伤无数,现在还在死守最大的一段堤坝。潜州知府已经求助当地卫所,派兵协助救灾。
季子墨走了这么久,一个口信都没有传回来,全家上下愁云惨淡,老太太和季子轩都怪水清桦没有拦住季子墨,对她满肚子怨念。老太太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水清桦也满心牵挂,但现在担忧没有任何作用,她必须做点什么。那批泡坏的丝绸已经基本吹干了,水清桦让窦建之把绣娘们接到绣坊,把这批丝绸裁制成最简单的衣物,不需要任何绣花,工钱照付。
这些绣娘除了最初的学徒期,就没做过这么简单的活,什么技法都用不上,只用最基本的平针,把衣服缝起来就行。裁剪,缝制,周而复始,几天下来仓库里就堆起了小山般的衣服。
雨下了快两个月的时候,终于渐渐变小,洪水一点点退去,路上可以走了,江夏府也迎来了第一批扶老携幼,逃难而来的流民。大多是潜州过来的,家园田地全部冲毁,亲人很多都死了。
江夏组织人手把流民们安顿在城外,大户纷纷开设粥棚赈济。水清桦无力施粥,她的货物刚刚打了水漂,还要负担绣娘们的工钱,损失惨重,但是她有几百件丝绸衣服,便也搭了棚子,别人施粥,她发衣服。
这些流民死里逃生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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