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又是一年八月,丹桂绽放,满城暗香浮动。
乡试在江夏府城进行,共三场,分九天考完。才是寅时,天色还没亮,贡院门前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季子墨身着青衫,头戴儒巾,手里提着沉甸甸的考篮,每一项考试和生活用具都是水清桦精心准备。
钟声响起,季子墨和家人一一点头示意后,转身步入贡院,接受搜检,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水清桦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心中满是牵挂。
作别家人,水清桦离开贡院,去新开的染坊巡视。
一进作坊,满眼都是五彩的丝线。千丝万缕垂挂在打磨得光滑的竹竿上,无风而荡漾,这里掀起一披虹霞,那边映着一山远黛,近处的是一笼岫烟,远处的是一重云雾,还有眼前的一泓潭水,水里映着万紫千红。
水清桦娇小的身形被丝线串成的重重帘幕遮挡得几乎不见,她仰头深深嗅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染料味道,有一种微醺的醉意。
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确定,她深深热爱着丝织和刺绣。
她自小就陶醉于丝绸的轻柔,绣针的细巧,喜欢飞针走线之后,图案一点点浮现在绣绫上的感觉。但从没有一个场景像现在这般令她震撼,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色彩,丝线,织锦,刺绣,这一切一切,是深埋在她骨子里的,是可以和她的灵魂发生共振,让她内心激荡起岩浆般炽热情感的东西。
“水东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唤她。
她从激昂的情绪中抽离,看到金师傅掀开五彩帘幕向她走来,手上洗不去的染料格外显眼。
金师傅做了一辈子织染,是个中翘楚,染料都是亲手调配,配方是祖传的,所用红花、荼蓝、黄檗,都在自家园子里种植。他从不用粪便污染植物,只施一种肥,就是豆饼,精心伺弄,就为了保证做出来的染料清洁、清香。
金师傅觉得,论染色,没有人比他要求更高了,但是水东家想要实现的效果,比他想象的更加细致。他的好胜心被挑了起来,这才离开干了一辈子的染坊,来到这家新染坊做掌舵人。
两人就站在彩虹般绮丽的簇簇丝线下,对工艺展开讨论。
水清桦要求的色阶十分细致,光一个白色,就有深深浅浅许多种,有泛银的,泛黄的,泛蓝的,这是金师傅从未想到过的。想染出这些不同的颜色,他只能不断调整配方,一点一点试,这是一件需要水磨功夫和十足耐心的事,好在做惯了匠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难的是,如何把染出来的颜色彼此区分出来。水清桦提议,建一个色阶表,给每个颜色都编上色号,标上配方比。金师傅连连点头。
二人从清早谈论到日中,才初初定下章程。
从染坊出来,水清桦突然想起,她很久没有去陈家复诊了。最后一个疗程的药早已吃完,该让陈老夫人把个脉。自锦岚走后,陈老夫人应该很寂寞,作为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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