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围垦窖金洲从先帝朝便已开始。窖金洲原本规模不大,经过数十年不断填江造田,几乎已经变成一个广阔的岛屿。表面上,窖金洲的主业是种植芦苇,四周全然被茂密的芦苇所覆盖,给拱卫司的探查造成了极大困难。臣曾经在夜半潜入其中,发现那里守备森严,巡视队伍训练有素,步伐和装备甚至隐隐有军队的影子。臣不敢打草惊蛇,只能速速退出。”
皇帝微闭双眼,掩盖住自己眼中滔天的愤怒。秘密填湖造岛,动用军队守备,制造水患致使生灵涂炭,在他的治下,竟然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发生,这无疑是对他,对皇权的挑衅!
皇帝平息心中的愤怒,用依然平静的语调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沈翌郑重抱拳:“臣恳求陛下,调动邻近州府卫所军队,开入江夏,直扑江心洲!臣断定,江心洲绝不是单纯种植芦苇的地方,那里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朕知道了。”皇帝不动声色,突然问道,“你在江夏几年,可见过什么不寻常之事?”
沈翌一凛,立刻回答:“表面上,黄知府此人官声不错,次次考评都是优等,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升官,一直呆在江夏。他与当地望族萧家结亲,更是表现出扎根江夏的意图。哪有官员不想升迁,这本身便很不寻常。”
“嗯,还有吗?”
沈翌迅速在脑中搜索着:“还有,黄知府曾经的同僚兼助手,江夏府同知季子轩。他两榜进士出身,青年才俊,又是江夏本地人,本应一展宏图,却在九年前莫名获罪罢官。我查过他的卷宗,卷宗极为简单,语焉不详,只一个贪墨罪名,却没有证据。”
皇帝点点头,沉声道:“季子轩的事你不用管,先把黄安民的事查清楚,谁推举他当的江夏知府,谁给他考评打优,他与哪些京官过从甚密?不论背后是谁,必要连根拔起!”
“是!”沈翌的回答掷地有声。
走出御书房,一阵凉风吹过,感到脖颈发冷,这才发觉头脸上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衣领。
第二日,沈翌换了身干净衣服,一直在出公差,无暇在京中停留。实则京中有两个人是他想去见的。一个是族姐沈馨,他听族姐说过会随夫君赴京赶考,虽不知道具体身在何方,但作为拱卫司中人,查访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另一个便是水大娘子。想起她,心头便有些酸软,很陌生的感觉,但又有点甜蜜。将近一年未见,她还是那副洒脱不羁的样子吗?他不禁笑了起来。
“头儿!”他的副手像见鬼似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换上一张冷脸。
“头儿,我从没见你笑得这么傻。”副手摸摸鼻子。
沈翌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问:“什么事?”
副手递给他一张可以调动豫州卫所官兵的密令。他暗暗叹口气,不敢有丝毫耽搁,点上一队人马,连夜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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