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轩的喉咙似乎被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大口喘着气,看向水清桦的眼神全是忌惮,甚至还有一丝冷酷。
水清桦看出他眼神不善,后退一步道:“您放心,这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所以才让大嫂回避。”
季子轩面色明显缓和了下来。他重又缓缓坐回椅子上,问道:“那个海先生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子墨长得和他妻子很像。经他提醒,我发现他们两个的确很像。”
季子轩脸色惨白,低声道:“人海茫茫,有相似之处,并不出奇。你……见到海夫人了?”
水清桦怜悯地看着季子轩:“原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海夫人,她的确从来没找过你啊。”
季子轩像被针扎了一般,几乎要跳起来:“你胡言乱语什么,她为什么要找我,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水清桦满眼失望:“是啊,她早就看清了,她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哪怕她来到江夏七年,哪怕她就住在季家老宅一箭之地,她也从来没有试图联系你,更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因为她知道,你不值得!”
季子轩噌地站起,他似乎受到比刚才更大的打击,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甚至牙齿都开始打架:“你说什么,她来了江夏?她现在哪里?”
“早就死了,死了十年了。”水清桦冷酷地说道,“她与家族决裂,和夫君和离,孤身远走,客死异乡!在她生命的最后七年,她在玉泉镇一个小绣坊当绣娘,所得连糊口都艰难。住在季家老宅侧门外的一间小屋里,那个屋子低矮潮湿,冬冷夏热,她从一个美貌女子,被折磨成垂垂老妪。她付出这么多,只为了偶尔能从小窗里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哐当!”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不是茶盏落地,而是房门被大力踹开。季子墨站在门外,脸色和死人一样,在他身后,谈梅雪用手捂住嘴,圆睁的眼睛里,是见鬼一般的恐惧。
屋里,季子轩几乎已经是个死人了。他神游天外,目光涣散,踉跄几下跌坐在地,嘴里喃喃道:“死了?你胡说,阿雪在江南,在海家,当着她锦衣玉食的世家夫人,她不可能死,不可能……”
水清桦顾不得管季子轩,她急急上前扶住季子墨。季子墨的状态并不比季子轩更好,他看着水清桦低声道:“清桦,原来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她的儿子,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水清桦泪水盈眶:“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逝去十年,告诉你真相,什么也不能改变,只会让所有人痛苦。”
季子墨猛烈摇头:“那她的痛苦呢?有没有人记得她的痛苦?她就那样死了,连名字都没人知道!”
水清桦厉声道:“她为什么不与你相认,不留下姓名?因为她爱你,她要保全你的名声!作为徒儿,我不能让她的苦心付之东流,作为妻子,我也不愿你被流言所伤!”
季子墨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突如其来的巨大的痛苦几乎压垮了他。他早便猜到大哥和沈绣娘曾有一段情,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是沈绣娘所生,那就意味着,季子轩并不是他的大哥,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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