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敲进宋以惗的耳朵里,仿佛一把刀一刀一刀插进她的心里。
她只觉得喉咙发紧,如鲠在喉,却无从反驳。
“老师正气凛然,襟怀坦荡,视死如归,而你,宋以惗,临阵脱逃,贪生怕死。你踩着你师父的尸体得到的权利,坐到现在的位置,心里就没有半点愧疚吗?”董培英质问道。
宋以惗拳头越攥越紧,指甲插进肉里,扎在心上,将她牢牢地钉在耻辱柱上。
原来,她如今拥有的一切,叫作“踩着师父的尸体上位”。
“培英,跟她废什么话?”第二排一个人挤到了前面,是方印亭。他戴着眼镜,瘦瘦的,白白的,但眼神依旧是冷漠,对宋以惗说:“今天,我们是来给卫老师讨公道的。”
宋以惗松开拳头,抬眼望向他们,问:“你们想怎么讨?”
董培英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一命,换一命。”
卫屹林比她强百倍,如果她的死可以换回卫屹林一条命,那么,宋以惗愿意死。
宋以惗点头,眼眶红红的,说:“好!”
这迟来的惩罚,她心甘情愿承受。
一名小刑警匆忙跑到三楼,门都没来得及敲,“不好了,局长,不好了,董处长和方处长带人在校场围殴宋科长。”
围殴,这个词用的极好,十分贴切。
“什么?”海景更急忙往校场赶去。他大致猜得到是什么原因,只是没想到,董培英他们竟然真的敢公然动手。
校场上,宋以惗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继续和周啸交手。她没有反击。只是抬起手臂防守一下,然后又被拦腰一脚踢倒在地上。
周啸就是刚刚在海景更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年轻人,他不满三十,是他们十来个人中最年轻的。年轻气盛,可不在乎打女人伤不伤面子这回事儿。
何况他打的是该打的女人。
“跟了老师这么多年,就学会这点本事吗?”周啸气愤地骂道,“宋以惗,你不配当你师父的徒弟。”
“配不配,我都当了。”宋以惗站起来,扯了扯嘴角,嘲讽道:“你不也就这点儿本事,连我都打不死。”
她胳膊上已经挂了彩,头发凌乱。
原本旁观的人中有两人被惹怒,也加入了揍宋以惗的队伍。
周啸举起拳头,又默默退了出去。他知道,宋以惗心里也不好受。
江存说:“不要以为你不还手,挨顿打,这些恩怨就能一笔勾销。”
叶彰道:“做了就是做,你以为没人记得吗?”
宋以惗不再躲避,两人同时横脚一踢,她额心紧拧,直直跪在地上,腰间的痛感迅速传遍全身。
就这点儿痛吗?
还不及她心中疼痛的十分之一。
“住手!”海景更百米之外就朝这儿喊,怒责道:“江存,叶彰,都敢对自己人动手了,是不把我这局长放在眼里了吗?那这局长干脆由你们当算了。”
叶彰不服气,低头小声说:“谁跟她是自己人?”
“再说一遍?”海景更扭头吩咐其他警员,“去医务室叫人过来。”
“是。”
宋以惗缓缓站起来,淡淡道:“不必了。”她低垂着眼眸,艰难地直起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摇晃着身体就要离开。
“你这样……”海景更满脸担心。
宋以惗冷笑,视线在地面上游离,“死在半路上,不正合他们心意?”
她咽了一下口水,有股血腥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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