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路柏川垂眼笑了笑,“你下午要做什么?”
“帮一个师弟指导论文。”
作为已经发过国家级刊物的优秀学生,黎念已经指导过好几个师弟师妹,这次这个是导师牵的线。
路柏川挑眉,“师弟?”
“远程指导,”黎念默了默,还是解释了,“他有女朋友的。”
又不是每个男生都会追她。
路柏川就勾起唇角,噙着笑意悠悠地说,“那我运气还挺好。”
至于好在哪里,他不明说黎念也是猜得的。
她脸颊微红,“我走了。”
“嗯,”路柏川看着她,“明天见。”
对他来说,是每天都要见。
看着黎念的身影消失不见,路柏川便去了体育馆。
他如今的训练强度连别人的三分之一都达不到,饶是这样,肩膀也偶尔会隐隐作痛,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只是要时刻留心,一旦感觉不适就得停下来。
失去了游泳这种解压的方式,路柏川失眠的情况愈发严重。
凌晨三点好不容易睡着,快天亮时又被噩梦惊醒,他去冲了个冷水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沉郁,一股漠然的冷感,因为休息不好,他整个人气压很低。
头疼,肩膀也不舒服,路柏川恹恹地站了会儿,去够手机。
黎念之前发给他的英文朗诵稿音频有上百个文件,路柏川按照顺序已经听得差不多了,只是如今连这个都对他的失眠起不到太大的效果。
但路柏川还是点开了。
时间还早,他拿着手机重新躺回床上,希望能再次入睡。
手机音量不大,使黎念的嗓音显得更柔和,她的英文发音很舒服,念的都是和她专业相关的一些论文,有些词汇很生僻难懂,路柏川并不集中注意力去分辨内容。
不知过去了多久,自动播放跳到了最后一条音频,路柏川处在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直到这条音频播放了过半才察觉到不对。
相比前面大篇幅,词句流畅的朗诵稿,这条音频从断句来看更像一首诗。
是一首简单的,丝毫不晦涩的,路柏川在听到时脑海里便自动翻译过来的一首小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路柏川忽然从床上坐起来,那点零星的困意被完全驱散,他将进度条拉到最前面,从开头再听一遍这条音频。
是黎念的声音,是泰戈尔的《飞鸟与鱼》。
路柏川有些弄不清楚,黎念为什么会在结尾放这样的一首小诗,是无意为之吗?
可是前面那么多条音频都是录的论文,没道理偏偏在最后夹一条与之毫无相干的小诗,就算是拿来凑数的,也不该选这样含义的一首。
除非并不是误选,除非这首诗对黎念来说是特别的,或许她根本没有想到,有那么多条音频,路柏川竟然真的会听到最后一首。
在这样一个晦暗难明的清晨。
在温度偏低的秋日清晨,路柏川待在室内忽然感到身体在阵阵发热,他把那条音频从头听到尾,又一遍遍地听。
或许是他太想要从中听出什么,听的次数多了,他竟真的觉得黎念在念这首诗时的语调和其他时候不同,他像是回到曾经许多个彼此对视的时刻,他看着黎念的眼睛,觉得她眼中有许多种他看不懂的东西。
此时此刻,路柏川至少从中读懂了一种。
黎念喜欢他。
黎念喜欢路柏川。
他早该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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