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尽旧庭柯,黄叶丹枫客里过。
一场初冬雨,下得淋漓,落得酣畅,卷得叶落,寒得料峭。窗台下几株柿子树在风中战栗着,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堆满地面,没了树叶的遮挡,满树的果实随风摇曳。窗外已经进入了初冬。
整个魏家老宅一片缟素,花圈铺满了灵堂。
萧翎穿着黑色的礼服,因为师徒情谊,他的胸口也带着白色的花,却没有跟着一起哭,他只是漠然的站在灵堂边缘,冷眼看着下面各怀鬼胎的宾客,虽然他也是这场葬礼宾客的一员。
棺材里的男人已经永远的合上了双眼,看起来面容沉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作为魏家实际上的掌权人,魏崇远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自己大儿子的遗体就晕了过去,后面负责这场葬礼的,自然是魏行致的几个弟弟,魏行敏,魏行政,后面的几个叔叔,萧翎只是远远的见过,勉强能喊一句叔叔。
魏行致刚死,各方势力就已经蠢蠢欲动,开始向魏家后面的几个儿子押注,彼此在葬礼上强行悲痛欲绝的嘴脸有些恶心。
没有人关心失去父亲的孤儿寡母,在所有人眼里,从魏行致死去的那一刻,这对孤儿寡母在所有人心中就被踢出了魏家继承人的赌盘。
魏——
萧翎的心中猛地一紧,本来应该跪在灵前的魏瑄羽呢?
还不到十岁的萧翎已经有了几分当哥哥的自觉,下意识找起魏瑄羽来,他的老师,魏瑄羽的父亲刚刚去世,怎样说受到伤害最大的都是这个年幼的女孩。
萧翎没有理会身后保姆的阻拦,噔噔噔的跑了出去,他有预感,魏瑄羽在那里。
花丛与假山荫蔽处,是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蹲在后面缩成小小的一团,魏瑄羽披麻戴孝,和白色的花圈几乎融为一体,只是安安静静的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如果不是魏瑄羽以前经常在这里捉弄他,连萧翎都想不到这个地方。
萧翎赶紧跑过去,也蹲在了表妹的身边。
“我没有父亲了。”魏瑄羽小声道,“可是他绝对不是自杀,爸爸从来就没有想过去死。”
萧翎刚想安慰几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几道陌生的交谈声,萧翎下意识捂住魏瑄羽的嘴,生怕被人发现。
“……这魏行致说死就死,说起来他是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个自杀的少主吧?”
“谁说不是呢……留下这一对孤儿寡母,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居然还想死,话说这上官夫人可真是风韵犹存啊……”
“说到底还是没福气,坐在了魏家的少主位置上也坐不稳……”
后面的污言秽语萧翎直接捂住了魏瑄羽的耳朵,不让它们传入魏瑄羽的耳中,不知不觉间,那几个宾客已经离去,萧翎这才发现魏瑄羽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依旧没有反抗萧翎的动作。
萧翎赶紧松开魏瑄羽,魏瑄羽捂住喉咙,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却依旧没有眼泪,刚上小学的年纪,眼神是萧翎看不懂的幽深。
萧翎很多年后想起这个情景,他才发现真正过不去那一关的不是当时丧父的魏瑄羽,而是自己。
魏瑄羽的眼神是什么呢?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那是隐隐察觉父亲死亡真相却无能为力的冷漠,和……仇恨的火焰。
萧翎猛地惊醒,起身看向窗外,才意识到又是一年初冬,秋去冬来,转眼间老师已经死了十二年了,当初静静地蹲在角落的小姑娘也变成了他陌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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