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诧异了片刻,旋即摇头笑道:“侯爷,我在府中应有尽有,实在不缺什么。”
但侯爷的神色却有些执拗,他坚持地问自己:“那或是有什么想做的,想吃的,都不必拘束,尽管开口就是。”
那时正值静夜,四下无声,仅有灯烛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吡啵”声。
看着灯下沈崇彦认真到固执的神情,那一瞬间,宁儿忽然明白了自己想做的事。
她停住了脚步,认真思索了片刻,才开口:“侯爷,宁儿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信远侯见自己向他提要求,面上竟露出一种满意的欢欣。
还没等她说出具体是什么要求,侯爷便忙不迭地应声:“不必紧张,不拘什么,都答应你。”
宁儿忍住没笑出声,端端正正地行了福礼,郑重地对他说:“我想回家一趟。”
沈崇彦当时就怔住了,他完全没想到宁儿竟提出这个要求,一时愣在原地。
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宁儿口中的“家”,指的却是城北井水坊里那间破败不堪的小屋。
那是宁儿从小生活的地方,也是她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侯爷的神思有些飘忽,但就在宁儿以为他并不情愿时,他缓缓开口:
“三日后休沐,到时一早我派人来接你。对老太太先不用说什么,我自有安排。”
对于侯爷的成全,宁儿很是感激。
她并不是心血来潮,才突发奇想要回一趟井水坊,她还得找到机会,去一趟四菰山。
因为那天,不仅是她的生日,更是母亲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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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不知道的是,这些日子,沈崇彦略有空暇时,便一心扑在户籍司翻查这十数年来的黄册户贴,为的就是调查当年之事。
因他不欲引人注目,所以进展得并不算快,几次想去宁儿先时的住所探访,但又唯恐自己背着宁儿调查她的私事,事后知晓了可能惹得她不喜。
却没想到这个关头,却是宁儿先向自己提出要回去看看。
他小心地问她:“你一个人去那里,我放心不下,我陪你一起好吗?”
没想到宁儿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自己,她想了想,却对沈崇彦说:“侯爷不放心的话,便让燕翎随行吧。”
宁儿的回答有些出乎沈崇彦的意料,他没想到重生一世,那么多的人事轨迹变动,而宁儿与燕翎的关系竟还是这样要好。
他想起上一世,最初他们把宁儿当作随手相救的孤女时,燕翎就对她格外关照;后来她机缘巧合,成了侯府浣衣的婢女,最艰难度日之际,也是燕翎屡次暗地里伸出援手;更不用说后来一片混乱中,同样是燕翎多留了个心眼,才把差点被卖走的宁儿救了回来……
那时从头到尾,他们都被蒙在鼓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宁儿对自己从最初的感激敬仰变成了后来的敬而远之,但至始至终都对燕翎十分信赖。
想到这里,沈崇彦的心上就像被毒虫啮噬般,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那是因为不论她的身份如何,燕翎都始终如一地对她满怀善意。
他忽然有些害怕,叫宁儿知道自己的身世。
恐怕到了那一天,他收获的,绝不会是宁儿的亲近与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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