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净却打了个稽首:“恩师道法精深,必不打诳语。”
楚寰将那手书推到法净面前,示意他自己看,此信乃是法净的师尊玄一法师生前所留最后一副遗笔。
那时玄一年逾百岁,几近油尽灯枯之际,落笔已见飘忽,但却言之凿凿地写着:帝非疾,乃失魂故。
楚寰失笑地摇摇头,他并非前朝那等醉心仙道的皇帝,却跑出来一个死在二十年前的老和尚说他是丢失了一魂一魄:
“朕非幼儿,精魄早已稳固,又怎会莫名得了失魂症?”
法净却将那封存在手书之下的法笺往他手中一递:“圣上不若带回宫去,机缘到时,或能解您之忧患。”
谁料楚寰自那天之后,头疼剧烈一夜胜过一夜,而天明后又转好,如此反复十二日。
他终于拆了那法笺,只见笺上只留了一个日期与地址:二月二十八日,四菰山北。
定下行程,楚寰的精神倒渐渐好了起来,到了那日,他依法净所言,在山下未设警跸,只孤身一人沿山路行去。
这一日四菰山上浓雾弥散,遮天蔽日,这就在这一片奇树怪林中,楚寰遇见了宁儿。
她那时已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比现在高了不少,但却更瘦削许多,一张面上几乎只看得见那双黑亮的眼睛,嘴唇是极浅的粉白,显露出主人过于羸弱的体质。
但古怪的是,楚寰一见她,就顿时信了玄一那老和尚的断语,他的一魂一魄,竟果真遗落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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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信远侯府,归颐堂中。
沈如瑶拉着母亲不肯撒手,两眼放光:“娘亲,你可要信我,千真万确!福儿的奶哥哥亲眼见沈朝宁出了二门,身边谁也没带,和那燕翎一道出府去了!”
罗夫人都有些招架不住女儿这见风就是雨的性子,只问她:
“你说说,这福儿的奶哥是谁,可信得过?难道成日里不干别的差使,就在大门口盯着看那丫头是否与人私会,盯着了先不上报管事媳妇禀到我这里,反倒跑去告诉你一个闺阁小姐?”
沈如瑶闻言一哽,她之前并没告诉母亲,就自己偷偷使了银子,令彩陶私下里找了几个机灵的小厮。
沈朝宁待在后宅,不方便监视,便专门作了眼线盯住燕翎那混账的行止。
果然,这才几天功夫,就叫她抓住了把柄。
但这话一说,恐怕又得挨娘亲好一顿训斥。但要能坐实了沈朝宁这罪名,便是被亲娘骂十顿也值。
沈如瑶心一横,便将那日花朝节侯,自己如何在马车中窥探到二人的行迹,又如何收买手下盯梢再到今日得了讯息等事,一股脑向母亲倒了个干净。
却没想到罗夫人听了这番话,不仅没训她,反倒目露惊喜,她挥手让服侍的丫鬟下去,赞道:“没想到我的瑶儿吃了一回教训,竟长进了好些。”
说着她将沈如瑶揽在怀中,细细掰碎了与她分析:“只是你要记得,自古捉奸捉双。你的人既在出府时发现了不对,就该当场喝破,这样闹到老夫人那里,便是侯爷也保不住那丫头的颜面。”
“如今这一层层禀告上来,一来一回地说得再笃定,到底见不到这人,任谁也没法子定罪。”
罗夫人长眉挑起:“为今之计,恐怕只得派人守在门外。到时娘帮你想法子请动老夫人,趁他们回府时捉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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