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柏堂的风波,远比紫杉口中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要惊心动魄。
连夜将人撵了出去,这是体面的说法。
事实上,当时沈成瑛是穿着中衣破门而出,气得脸色青白,直接到庭中点了两个守夜的小子,闯入内寝房将那小娘子从榻上拖了出来。
那姑娘也不过刚十五岁,穿着小衣被两个小厮当着众人面从房中拖出,自觉无脸见人,兀自哭得梨花带雨。
一时将满堂的人都惊动了,院子里很快点起了灯,通明的灯光,在沈成瑛冰冷的眉眼间打下深深的阴影。
这丫鬟名叫秋筠,原是他乳母李氏的女儿,借了娘的光,自小就跟在沈成瑛身边服侍。
因来得早,又生得有几分伶俐,沈成瑛单独分院之后,屋子里的事便多由她照管。不知何时,她心中便存了这个想头。
这一夜沈成瑛有了雅兴,遣退丫鬟,独自一人留在书房中作画,近三更才回寝房歇下。
屋里只留了一盏隐隐绰绰的夜灯,房中守夜的两个丫鬟伺候他梳洗过睡下,便退下了。
沈成瑛躺在床上,半睡半醒间正想着心事,忽觉腿上一阵温热,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一个只着贴身衣服的婢女竟钻进了他的帐中,正伸出手去摸他的大腿。
沈成瑛登时惊怒交加,彻底清醒过来,他猛地掀开被子,喝道:“滚下去!”
说着便翻身下床,取灯一照,只见那俯身卧在他榻上之人,眼中盈泪,满面娇羞,竟是素日房中管事的大丫鬟秋筠。
见他转身欲走,还忙膝行至榻边伸手抱住他的腿。
沈成瑛此时哪还不明白,心头涌上一阵怪异滋味,念在素日主仆之情,只是背过身去,勒令她穿好衣衫即刻离去。
但谁知那秋筠今夜行事,早打定了主意,心知“不成功便成仁”的,这会儿若走了,怕是苍柏堂再无她立锥之地。
于是一咬牙,豁出去从背后一把搂住了沈成瑛,泣道:“瑛少爷,奴心慕您已久,您就成全奴婢一片痴心吧!”
沈成瑛被她一搂,不禁又恼又怒,想到身后是平日被自己视作姐姐的秋筠,又感到一阵反胃。
他一句话也懒得多说,双臂一振,挣脱开去,理也不理便径直走到中庭,冷声道:“将秋筠带走,送到归颐堂去,禀告太太,我这里容不下她。”
秋筠一见沈成瑛如此狠心,如晴天霹雳般,呜呜咽咽哭得不住。
她素来受倚重,自以为在少爷心中地位与旁人不同,眼见沈成瑛一日日长大,便动了心思自荐枕席,想趁着爷们年纪轻,又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先占住个位置。
谁能想到沈成瑛竟完全没接她的套路,不仅不顾及她分毫,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将她扭送到夫人那里去。
她登时哭着求饶道再不敢了,又哭天抢地要一头碰死。沈成瑛只冷冷看着她闹腾,厉声左右道:“还愣着做什么?立刻带走!”
就这样一路无遮无拦将人送到了归颐堂。
罗夫人这两天本就为丢了一个大脸而心闷气苦,夜难安枕。
此时乍一听说瑛儿半夜里押了贴身的丫鬟过来,立时就掌不住爬起来。
待听那小厮一五一十转告了儿子的吩咐,罗夫人已是脸色铁青,她扶着朱绡的手,上去狠狠扇了她一耳光:“贱婢!”
她气得直打哆嗦:“我把瑛儿交给你照顾,你竟敢背地里勾引主子!”
朱绡急得忙顺她的气,一个劲地劝:“夫人别着急,仔细气坏了身子。”
罗妙芸恨声道:“我拢共就这么一个儿子!瑛儿才多大,就被这些心野的丫头惦记上了。阿弥陀佛,得亏他知道轻重,要是一时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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