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霜又不无怨念地道:“你父亲救他一命,他竟忍心不去你父亲坟前祭拜……”
林文涛知道,在娘的心里始终还是有些埋怨惠光宗的,她总觉得如果没有惠光宗,爹就不会因救他而死。只是当时的情况混乱,就算爹不去救人,也不一定就能平安脱身。
当年那场血案何其惨烈,死掉的进士可不止爹一个,就连当年的探花郎都惨死当场。
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娘亲,一时沉默不语。
听到这里,白青羽心中暗想,三十六岁能中进士,绝对算是精英中的精英了。只是可惜,三年前为了救人而丧命,那岂不是刚中了进士还没来得及做官就死了?
难怪林文涛说“三年前就该享受的荣华宝贵”。
这可真是亏大了。
不过由此可见,他们家的家境应该不错,能读得起书的人家都不穷,能停车救助陌生人说明他们心存善良,人品肯定不差。自己倒是可以赖在他们家,先在这个叫葫芦沟的小山村站稳脚再说。等将来自己事业发展起来,再厚厚地回报他们家就是了。
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白青羽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车厢内较为暖和,再加上车身轻轻地摇晃着,她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马车在山道上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了山脚下,一条宽大的土路笔直向北,行了一里多远便到了河边,河上有一座高大的石桥,横跨三十多米宽的河面。
过了大石桥,马车继续前行三百米左右,便来到一座白墙黑瓦的三进大宅院前,这就是白令霜和林文涛的家了。
他们家的房子就建在这条路的右边,座东向西,高高的院墙,厚重的大门,显示出这家人身份不一般。大门有高高的门槛,车子是进不去的,所以得将旁边的侧门打开,马车才能直接驶进院子。
他们家的房子在初建时就刻意远离了其它村民的住房,因为这片荒地离河道比较,多泥沙碎石,不宜耕种,所以在完工后的十多年里,也没有别的村民搬来之相伴,显得特别清冷安静。
但凡是从山外来进来车马,必然要他家门前经过。
如果顺着这条大路继续前行两三米远,大路便会向左拐个直弯,一路向西,便有相当多的住房分布在两侧。葫芦沟的村民大多都居住在这条大路的两边。
如果不拐那个直弯,而是笔直向北走,地势则逐渐升高,最终直上第二道山梁。
此时马车停在侧门前,韩贵也不下车,只是扯着嗓子大声吆喝道:“孩子他娘,快开门!太太和少爷回来了!”
停了一下,觉得院子里的人可能在忙,没有听见他吆喝,便又再次叫道:“韩寻墨、韩寻芳,快来开门!”
过了两息,便听见院子里有人边跑边大声应道:“来了!来了!”声音粗厚,语气欣喜,一边开门一边问候道:“爹回来了!这次可还顺利?太太,少爷都平安无恙吧?”
随着侧门打开,露出里面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来,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相甚是英俊,和韩贵有几分相似,就连气质也如出一辙,皆是透着一股质朴敦厚。
那少年将门完全推开,让马车得以顺利驶入院子里。
宽敞的院子里种着四棵桃树,枝头上有细小的花苞,估计过得十多天就会大量开放。
马车就停在一株桃树下,拉车的红马已经快要踏上正房门前的台阶了。
这时,从正房客厅里走出两个小姑娘来,前面那个约十三四岁,穿着浅蓝色的棉衣棉裙,挽着个简单的偏髻,只插了一根银簪和一朵白色娟花。另一个落后一步,看上去年纪略大一点,应该是个丫鬟,穿着青布衣衫,头梳双丫髻,没有戴头饰。
前面的小姑娘欢喜道:“娘!哥哥!你们回来啦!”
后面那个小姑娘则上前来扶白令霜下车,嘴里笑道:“太太,少爷,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小姐念叨了你们不知多少回呢!”
林文涓笑道:“你还说我!你自己也念叨了无数次啊!”又转身接着哥哥的衣袖,略带撒娇地问道:“哥,婚期定下了吧?姨妈家没意见吧?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林文涛失笑,点着她光洁的额头道:“一天天就知道吃!都成大姑娘了还这么贪吃,将来可不好找婆家。”
林文涓嘟嘴道:“你和娘真是奇怪,我要零花钱的时候,你们就说我还小,用那么钱干什么!当我想吃糕点蜜饯的时候,你们又说我已经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不能太贪吃了!那我究竟是小还是大啊?难道长大了就不能吃东西了吗?那我岂不得饿死?”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白令霜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说:“饿不死你!你哥怎么舍得将你饿死呢?这次回来他还特意去镇上给你买了糕点和蜜饯。唔……好像是瘦了点哈!姑娘家还得长胖点才好看。像我们今天捡到的那个姑娘……对了!寻芳,你娘呢?让她快来帮忙,车子里还有个人,得让她来帮忙抱下来。”
“还有人?谁呀?”林文涓像只灵敏的猴子,一下子蹿到车前,拉开车帘往里看。
“回太太话,我娘在后院晾衣服呢。我们刚才都在后院洗衣服,正在清洗最后一件,就听见我爹然叫门了。哥,你快去叫娘过来。”韩寻芳的心和视线都跟着林文涓跑去了马车那里,但是她坚持回答完了太太的话才撒腿跑了过去。
白令霜忍不摇头自语道:“这丫头!要是在京城富贵人家,早就被卖掉了。”
韩寻墨赶紧赔笑道:“都是太太把她宠坏了!多谢太太心善,我们一家才如今的好日子!”
他也好奇车里是什么人,伸长脖子往马车里望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便赶紧转身穿过中堂,去后院叫她娘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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