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脉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尝尽了世间冷暖,承受了人类最大的恶意,处处被嘲讽、刁难、打压,就连嫁出去的女子都被婆家嫌弃和磋磨,甚至还有几个莫名死在婆家的。
而承恩公一家从始至终都没有施以援手,连施碗粥赠点药的善举都没做过,对程善勇那一脉的事完全就是不听不看,只当世上没有那么一支族亲。
所以,这两个程家虽然根出同源,但却比陌生人还要冷漠,不仅毫无情意可言,甚至还暗含恨怨。
程善勇带领他们那一支分出去另立了宗祠,两个程家的人若是遇见了,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大街上,连话都不会搭上一句,最多点个头表示“我看见你了”,仅此而已。
所以,无论是跟哪一个程家走得近,都会得罪另一个程家。当然,承恩公家有位太后在宫里,家族庞大,势力自然也更强一些。
而程善勇家几乎是白手起家,人丁少,起步晚,势力自然就弱小了许多。
如果白青羽迫不得已真要站队的话,那她就只能选择承恩公那边了。
当然,白青羽就算想抱大腿想疯了,也不敢去掺和程家的事情,所以干脆啥都不打听。
而青衫少年名叫董丰年,今年二十岁,他的姑母就是程忠武的母亲。
白青羽不知道的是,京城的董家也不简单,因为当今圣上的原配妻子,也就是死去的那个皇后,就是出身于董家。
前皇后可是皇帝俞远诚的初恋,如白月光一般的女子,俞远诚对她的爱远远深厚于对曹清莲的爱,哪怕她已死去十多年了,依然在俞远诚心中留有不可磨灭的印象。
董家以前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家主董济民追随先帝俞严起事,立了不少军功,俞严称帝时,就给董济民封了个侯爵。再后后来,他的嫡长女董蕴芝嫁给了当时的六皇子俞远诚,夫妻恩爱了十几年。
后来董家和程家一起,倾力扶持俞远诚成功登基。
俞远诚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事后自然要好好地加封董家。
按道理,皇后的娘家要封为承恩公。但是,先帝已经把程应明封为了承恩公,且太后程应贤还对俞远诚有养育之因,同时也是程家出力把俞远诚推上帝位的,他不能过河拆桥,于是就把董济民封为了成国公。
只可惜董皇后死得早,她生下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在赈灾时被人算计,双双染上瘟疫而早死,否则的话,大皇子必定会被立为太子,董家的权势地位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如今,董家的荣华富贵就靠着皇帝心中对先皇后的那点旧情维系着。
人类都有这种通病——握在手中的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皇帝对董家的护持十几年如一日。大家都盛赞皇上情深意长,但是这事儿却是双刃剑,他对前皇后旧情难忘,难免就会伤害到现任皇后曹清莲的心。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帝心中的那份旧情也快要消磨光了。至少德妃娘娘伍雪珂就在努力消除皇帝心中对董蕴芝的旧情。
……
在去编排舞蹈之前,白青羽叫来明霞,让她拿几套服装厂出品的男式衣服,去推销给董丰年,他身上的绸衫染了血迹,既不好看也容易携来病菌,不敢让他去接触病人程忠武。
董丰年是个爱美又爱干净的人,恰好身上也带着许多散碎银子和银票,花钱很是大方,不仅预存了二百两银子在医院,还买了一套运动服立即换上。
他对这种方便舒适的运动装十分喜欢,对明霞说:“你送来的这几套衣服我都很喜欢,但是我觉得都不是特别合身,所以我想请你们按照我的身量重新定做,可以吗?价钱好说!”
这是个大主顾啊!于是明霞立即便带他去见了白令雪,让他直接跟白令雪对接。
白令雪刚吃完饭,正在漱口,见有生意上门,就赶紧把口漱完,然后带董丰年去了服装厂的接待室。
接待室和她平常的办公室挨着,有她的心腹陆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守护着。
董丰年一口气给自己订做了十几套衣,按大类分,分别是西装三套、中山装三套、勇士装(也就是牛仔服)三套,运动服三套、长短衫休闲便装各五套。
白令雪深知这些贵族子弟的消费能力,在收费上丝毫没有客气,西装十贯一套,中山装八贯一套,勇士装五贯一套,运动装和休闲服都是两贯一套。
签好了服装定制合同,白令雪又问他要不要给病人程忠武定制几套服装。
并提醒他:“病人的那条腿受伤严重,就算挺过了伤口感染那一关,在今后的两三个月内,都会行动不便,那么他原来的衣服就有些不方便、不舒适。”
董丰年考虑了一下,便说:“等我表哥挺过了这一关再给他做吧!你们设计的这些服装和我们大晟的服装完全不同,好不好看先不说,穿起来实在是方便舒服。我表哥是武官,他肯定会喜欢你们设计的这些服装的。你们可以先把他的尺寸量好,等他抗过了感染,就立即开始给他做。”
如果抗不过,做了也白做。
白令雪点头答应,抬眼看了这个美少年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董丰年不解道:“掌柜娘子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白令雪是真的不好意思开口,但最终还是说道:“我们有一种内衣内裤,贴身穿着最是舒服,特别适合你们这些爱运动的年轻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做一些?”
因为传统礼仪的原因,男人的贴身衣物都是由最亲近的人来做,毕竟那是接触最私密部位的东西,多少带点性色彩,若是由外人去做,极易让人往“奸情”上联想。
所以,就算白青羽画了不少三角裤、平脚裤和短脚裤的图案,白令霜也从没拿给顾客看过。当然,像秦大山、林文涛他们几个亲近的男性,都已穿上了舒适的新式内衣裤。
白令霜之所以现在想要推荐给董丰年,主要考虑到程忠武需要。
程忠武受伤位置接近大腿根,为了方便换药,病人最好是不穿内裤,那么在换药的时候,病人的某器官就容易露出来,这对于从小就受到严苛礼仪教育的程忠武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接爱的事。
可是有钱人穿的内衣裤都那种又长又大的样式,穿脱倒是方便,但肯定会摩擦到伤口。
那么穿一条小小的三角内裤,就可以避免接触到伤口,换药的时候更不需脱掉内裤,恰好又能把某器官兜裹住。
董丰年愣了一下,俊脸一下子红了,推拒道:“这个……还是算了吧!”
白令霜苦笑了一下——这个少年莫不会以为我一个老太婆想要撩拨他吃他的豆腐?
她起身道:“你先别忙着拒绝,还是看看我们的画册再做决定吧!”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抽屉,从中拿出那本专门的内衣裤画册,翻到男士内裤那几页,然后递给了董丰年。
她劝道:“你看看吧!我也知道你们大户人家的规矩,贴身穿的衣物都不会让外人做的。但是你想想你表哥腿上的伤,再决定要不要做这样的内裤。”
董丰年怀着好奇又羞涩的心情接过画册,一眼扫过,立即就更加羞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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