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之余只能让人快些将此事通晓侯府,却是被沈秋辞拦了下来。
她说她不相信长姐的死是意外,她要顶替长姐的身份入侯府去,
一来是为查明真相,二来也是为了保全已无男丁的沈家,不会被侯府吃了绝户。
不知怎地,夏裳总觉得此番再见到沈秋辞,明明容貌不改,可却是与少时大不相同了。
她难掩心中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日烛阴贼子说他们残杀了姑娘您泄愤,所有人都以为姑娘已经死了。如今您能平安回来,咱们心里自然高兴。可奴婢不明白,您既无事,那这整八年的时间,您到底是去了哪儿?”
沈秋辞目光落在窗外松软的雪地上,半晌不曾出声。
许多事,多一人知晓便是多一分风险,她也是不愿再提及了。
天色渐暗,密云蔽月,连半点星子也不见。
凉夜乍起的劲风,卷起碎雪扑打在门窗上,闻声骇人。
用过晚膳后,沈秋辞瞧着下人们开始紧张忙碌起来。
侯府的四处门皆下了重锁,里外又添府兵把守。庭院内,家丁们也是手持棒棍,一个个警惕地巡视着,
气氛凝肃,如临大敌。
“夜凉,姑娘仔细别惹了风寒。”
夏裳将微开的菱窗合上,备好了水准备伺候沈秋辞洗漱。
沈秋辞问她,“外头是怎么了?”
夏裳压低声音道:“姑娘有所不知,上京近来可不太平。方员外与张侍郎家,接连闹出了两条人命来。”
“哦?”
“命案都发生在夜里,方员外与张侍郎的长子,皆是在自己府上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抹了脖。”
“凶手手段干净利落,一刀致命,犹如鬼魅。等人死后,还在他们的面门上用刀划出了‘天玑’二字,又于他们枕边,放上一束被鲜血染红的山茶花。”
夏裳说着止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将衣衫拢紧些,
“衙门签了通缉令,可这两起案子连目击证人都没有,只怕是难办。”
“因着被害的都是些达官贵胄,上京名门也都慌了。所以侯府入夜也是要戒备着,生怕一不留神,下一个要遭殃的便是自己。”
她瞧着沈秋辞眸光微微一闪,生怕大半夜说这些吓着自家姑娘,于是忙转了话锋道:
“其实姑娘也不用怕,外头那么些家丁府兵守着,奴婢夜里也会睡在廊下为姑娘守夜,不会有事的。”
“不必。”沈秋辞恬然一笑,“你累了一日,回房去好生歇着吧。”
夏裳疑惑道:“姑娘不怕?”
沈秋辞抬眸看向她,深棕眼眸倒映着烛火,明亮摄人,
“外头有那么多男丁守着,总不缺你一人。快去吧。”
夏裳仍不放心,可终是拗不过沈秋辞,这才絮絮地走了。
房中,沈秋辞定定看着桌上那盏旺燃的白烛,
蜡油顺着烛身滴落,层层交叠,凝固在烛台底座,像极了一朵绽艳了的白山茶花。
她想起方才夏裳问她怕不怕,
呵,她当然不会怕。
因为朝廷要通缉的凶犯......
她起身,
冷着笑,熄了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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