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问题问你。”
欧阳得利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曾书记,您字字句句,连标点符号都是指示。”
曾华见欧阳得利这副奴才相,心中如吞了一只苍蝇厌恶无比。他面色恬静,微笑问道:“欧阳校长,问你几个问题:全镇有多少村小?有多少学生?最大的村小、最小的村小、最远的村小分别在哪个村?”
“啊。”欧阳得利张口结舌,脸皮僵硬,惶恐不安地看着曾华。曾华微眯着眼,吓得他一哆嗦,手指不停地勾动,额头慢慢地渗出了细汗。
半分钟后,欧阳得利蠕动着嘴唇,似是自言自语:“应该是11所。可能有二百多学生。最大的村小,是哪个呢?最小的、最远的村小是桐漯村还是坝坦村呢?”
曾华摇摇头,眼睛移向正襟危坐的欧阳灵怡,和颜悦色说:“欧阳主任,你们校长位高权重,日理万机,不屑这类小事。你能替他回答吗?”
“能。”欧阳灵怡略略思索,抬起俊俏脸庞,用手拂了拂额前刘海,勇敢地直视曾华,轻松而自信,如数家珍:“镇中小下辖13所村小,230名学生。最大的村小是荷塘村小,26名学生。最小的村小是乌龙塘村小,6名学生。最远的村小是竹子岭村小,离镇中小有14公里,离花香铺完小16公里,有学生23名。”
“好,”曾华轻轻地拍着手掌,由衷赞许道,“欧阳主任对村小了如指掌,业务熟悉,不愧为教务主任。”
欧阳灵怡脸上飞上一片彩霞,低下头,小声谦逊说:“曾书记过奖了,这只是教务主任的基本功。”
曾华把眼睛扫向欧阳得利,讥讽道:“欧阳校长,听清没有,这是基本功。你有吗?记住没有?”
欧阳得利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如被批斗的恶霸流氓,低头连连点着,小声答道:“曾书记,我失职。记住了,记住了。”
曾华语气严肃说:“村小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原因是什么?欧阳校长,说来听听。”
欧阳得利想了几秒,犹犹豫豫回答:“村小的主要问题是教学质量差,原因是师资水平低劣。”
曾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恼怒地厉声喝道:“230名村小学生,大部分背不完九九乘法表,识不全汉语拼音,不知道音乐7个音节,念不出哆来米发索拉西,从未接触美术基础知识。”
“我的大校长,知道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欧阳得利耷拉着脑袋,双手双脚瑟瑟发抖,蠕动着嘴唇,半天没有回答。
欧阳灵怡抬头看着曾华,心情沉重回答:“三年级是小学阶段的关键转折点,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一、二年级基础不打牢,学生读三年级时就会倍感吃力,成绩逐月下滑,因此很多学生期末考试只有7、8分。”
“同学们的耻笑,导致他们自信心逐步丧失,畏学、厌学,甚至逃学。”
“知识链的断裂,导致这些学生在读四、五、六年级时,根本跟不上学习节奏,基本上就废了,绝没起死回生的可能。因此,不少学生就失学、辍学了。”
“成绩太差的学生即使勉强上了初中,也是老虎看铜钱,大眼瞪小眼,考0蛋的学生屡见不鲜,新一代文盲就此‘培养’完毕。”
曾华愤怒不已,心绪难平:一代又一代文盲的产生,代表的是祖国一朵又一朵蓓蕾的枯萎,一个又一个家庭希望的破灭。
曾华内心在呐喊:我们教育怎么了?我们的校长怎么了?为什么都熟视无睹?为什么都掩耳盗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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