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华与周良生并排坐着,微笑问:“周叔,县纪委是什么时候找你问话的?”
“是这回事哟,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周良生吁了口气,平静地说,“我6月28日中午喝了点酒,回到家后,感到心脏有点不舒服,吃完药后,昏昏欲睡。我于是扛着懒人床,到了四楼顶层,在遮荫挡雨的铁皮棚下睡觉了。”
“我下午快五点时才下楼,发现放在床上的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我就打电话询问,对方说是县纪委党纪纠风室,让我过去问清点事。既然是组织问话,我就让我老婆开车送我去了县纪委。”
曾华继续问道:“他们问了些什么?”
周良生略一思索说:“他们首先问了我的基本情况,然后就拿来测酒仪让我吹气,最后让我在酒精检测单上签字。之后,他们就问我在哪喝酒的,我说是在桐漯村老瑶王冯正家。他们问我为什么要喝酒,我说今天是老瑶王冯正80岁大生日,我虽然已戒酒,但今天是老瑶王生日,几十年的交情,于是就互相对饮了几杯。”
曾华不动声色问:“纪委的工作人员还问了其他什么没有?”
周良生摇摇头:“没有再问什么了。他们让我在问话笔录上签字后,就让我回家了。”
云飞心急火燎说:“周叔,你当时没意识到你中餐喝酒是违反有关规定,纪委盯上您了,是要处理您吗?”
周良生不在意的说:“哪不知道啊,你们在大会小会再三强调工作日严禁喝酒,县作风办也处理了不少干部。我当时想,按照惯例,大不了通报批评,扣400块钱,镇里扣减考核分1分。错已犯了,肯定要老实承认啊,只能以后把工作搞得更好,获取全县先进扶贫工作队,获得的加分弥补镇里的扣分了。”
曾华温和说:“周叔,纪委找了你问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良生仍不以为意说:“曾书记,你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这点个人小事,我哪还愿意给你添麻烦。”
曾华叹息一声:“周叔啊,你好糊涂啊。云飞,把县作风办的通报给周叔瞧瞧。”
周良生接过云飞递过来通报,逐行逐字仔细看,脸色逐渐从凝重到惊讶再到愤怒,眼睛慢慢地变得通红,布满青筋的手指紧紧地抓着通报,浑身轻微地颤抖,纸张不停地晃着,发出哗哗声响。半晌,他嘴里嘎嘎地喘着粗气,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曾华连忙轻轻地拍着周良生的后背,不停地安慰:“周叔,不要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周良生两眼灰暗,呆滞地望着前面,通报从他那颤抖的指缝中滑落,随后身躯徐徐地向后仰。曾华赶忙扶住周良生的后腰,让他靠在沙发上,云飞则上前,用手从胸部到腹部轻轻地、不停地扫抚着周良生。
良久,周良生如梦初醒,弯腰捡起通报,再次仔细阅读,确认无误后,痴痴呆呆地说:“我五十多岁了,担任村第一书记,吃住在深山老林里,不分昼夜地辛勤工作,挨家挨户走访贫困户,因人而异制定扶贫措施,各项工作也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绩。”
“我不图名也不图利,只图弥补过去的颓废,对得起天理良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县纪委怎么能一杯酒就完全抹杀掉我的付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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