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尉迟点头应道:“或许真是如此。”
“我不是稚童!”
尉迟只是一笑,并未解释,反问:“可已下班?同路走罢。”
鸢也神情冷淡:“不必了,我尚需加班,你带孩子回去吧。”
“我等你下班。”尉迟在榻上坐定。
鸢也皱眉:“何故?”
“一同归家。”
“我说过,我不想回尉……”
尉迟打断她:“爹娘唤我们回老家用膳。”
鸢也一愣:“今日?”
“嗯。”
鸢也急忙望向挂钟,已近傍晚六时四十分,她抓起包袱与披风:“何不早说?快走!莫让爹娘久候!”
她怎忍心让二老等她用餐呢?
她疾步下楼,尉迟怀抱阿庭缓步跟随,戏谑道:“不加班了?”
鸢也怒目回瞪,瞥见他怀中的阿庭,蹙眉道:“你要带他回老家?”
“司机在楼下,他会送阿庭回去。”
赶得急,走得慢,两人仍晚了一个时辰才到老家。
鸢也入门便喊:“爹,娘,我们回来了。”
尉母坐在厅中,笑道:“加班了?还好,菜肴刚上桌,再晚就凉了。”
“工作耽误了时间,让爹娘久候,抱歉。”鸢也满面歉意。
尉父从内室走出:“一家人客气什么?坐下用饭罢。”
尉迟和鸢也净手,一同落座于餐桌前,仆人先端上热汤,是虫草山药鸡汤,醇香甜美。
尉母打量着说:“鸢鸢近来似乎消瘦些,待会多吃点。”
鸢也一愣,摸摸脸颊:“有吗?还好吧,可能今日衣裳显瘦。”
尉父道:“阿迟,你要善待鸢鸢。”
在父母面前,他们一贯恩爱,尉迟自然应道:“做得再多,仍觉不够好。”
鸢也对他盈盈一笑,尉母见他们感情依旧,宽心道:“知晓就好,咱们鸢鸢嫁给你,可是你的福分。”
饭毕,尉母拉着鸢也上楼,说有物要赠予她。
陈清婉之故,尉母对她格外疼爱,平日与富婆逛街购物,见到适合她的物品总会买下赠予。鸢也早已习以为常,随她至房中,见她从抽屉取出的,竟是个玉佩般的USb。
“收拾旧物时发现的,想起是你母亲给我的,我看了下,里面全是你母女的合影,还是交给你比较妥当。”尉母道。
鸢也一愣,随即眼中闪烁狂喜:“全是照片?真?”
尉母微笑点头:“大约一百来张。”
一百多张!鸢也几欲喜极而泣:“我和妈妈的合影极少!”
陈清婉离去时她尚幼,遗留之物大多被姜宏达和宋妙云丢弃,她现存的几张照片,皆是表哥从外祖父的相册中寻回给她的。
鸢也紧握玉佩,如珍宝般贴于心口,不禁问:“何时赠予您的?”
“大约是你母亲怀你八个月时,我去探望她,聊到你和阿迟的婚事,你妈妈便将玉佩给我,说是你的照片,让他看看未来妻子的模样。”尉母笑道。
“那时阿迟在法国爷爷家度假,我想等他回来再给他看,就收起来了,不料忘了。”说到此处,她开了个玩笑,“早些给阿迟看,或许你们能提早几年成亲。”
鸢也不知此玉佩当初交付尉迟,会有何种变故,只知如今它回到自己手中,将成为最宝贵的珍物,不禁又道:“谢谢娘。”
尉母说不必谢,心中却盘算着另一事,缓缓开口:“对了,上次你说喜欢我种的仙客来,我移了几盆,一会儿你带回去罢。”
“好啊。”
“尉府有了你这个女主人真好,以前阿迟从不养物,花草宠物都不养,整个府邸少了几分生气。”尉母似是随口一提。
鸢也收起玉佩,闻言自然而然地回应:“为何?”
“他的责任感太重了。”尉母说道,“他小时候养过一条狗,有一次佣人带它出去遛,不慎松了绳子让 在他看来,身为犬只的主人,自己便有终身守护它的责任,无论生老病死,皆须担当。然而,鸢也隐约察觉,尉母的话语之中似乎蕴含着深意。
她疑惑地问道:“那条狗最后找到了吗?”
“未曾,监控显示它最后出现于车水马龙的街头,车辆穿梭,它的结局如何,无人知晓。”
鸢也没有再追问。
尉母暗暗打量她,不知她是否领悟其中含义?
尽管尉公馆与老家相隔两地,但鸢也离家多日,消息依然传到了尉母耳中。她不便直言劝其归家,只能借故事传达,尉迟对白清卿母子更多的是责任,不必太过忧虑,反正那个女子终究会离去。
一同下楼,客厅里人头攒动,尉母诧异:“发生何事?”
鸢也走近,见尉迟脸上布满红疹,先是怔住,再看,颈部和手掌亦是如此,她迅速挽起他的衣袖,果然手臂上全是红疹。
“这是过敏反应!”尉母立刻认出,转身高呼,“祥嫂,祥嫂!你在菜里放了花生吗?”
“没有啊。”祥嫂先否认,随即想起,“哎呀!是花生油!”
尉母又急又怒:“阿迟对花生过敏,一丝一毫都不能碰,我不是叮嘱过多次?怎会如此粗心!”
尉父皱眉:“别说了,赶紧送医院!”
去医院途中,尉迟感到呼吸困难,喉咙不适,红疹奇痒难耐,欲抓挠,鸢也阻止:“抓破了会留下疤痕。”
尉迟皱眉望向她,终是收手。
抵达私人医馆,医生立刻为他安排点滴,一瓶下肚,才稍感舒缓,但面部与身上的红疹仍未消退。
尉父尉母担忧尉迟的病情,也随之赶到医院,此刻正去缴费取药,留下鸢也陪伴尉迟:“你感觉如何?”
尉迟淡然道:“看到我这样,你一定很高兴吧?”
鸢也眨了眨眼,虽然不太好,但……确实很滑稽!
谁能有幸目睹威震江湖的尉总满脸红疹,甚至微肿的模样呢?
“你现在这脸,像是胖了十斤。”鸢也笑道,忍不住笑出声。
尉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越是停留,她越是觉得好笑。
尉总的平日眼神如春日池塘,清澈凉爽而不刺骨,君子儒雅,此时的目光却直白冰冷,甚至有些烦躁,像极了愤怒的少年。
方才路上,尉母提及尉迟仅在幼时对花生过敏,二十多年后竟重蹈覆辙,再次遭遇儿时噩梦,尉总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鸢也笑够了,递给尉迟护士送来的药片:“吃药。”
尉迟未接,鸢也戏谑道:“怎么?尉总还需要我哄你吃药?”
尉迟薄唇吐出一字:“水。”
哦,忘了倒水,鸢也转身为他倒了杯水,看着他服下,方问:“怎么从未听你说过,你对花生过敏?”
“我都忘了。”尉迟皱眉,感觉脖子痒得难以忍受,伸手去抓,鸢也拦下:“别动,说过会留疤。”
尉迟反问:“你在乎身上留疤,我反倒要介意?”
怎能相提并论?鸢也找来护士要了根棉签,轻轻扫过他红肿之处:“你这样抓破会化脓,感染,更难康复。”
尉家父母带着药返回,只见这对小夫妻,一个坐着输液,一个单膝跪在椅边,一手撑在他的肩上,歪着头,耐心地用棉签替他止痒。
如此亲昵温馨的画面,尉母心满意足地笑了,开口道:“涂这种药膏吧,医生说可以消肿止痒。”
鸢也看时间不早,怕老人受不了:“爸,妈,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尉父点头:“也好,你们输完液早点回家休息。”
尉迟和鸢也应声答应。
两老离开后,鸢也为尉迟的颈部、脸部和手掌涂抹药膏,身上难以触及的地方只好作罢,随后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看手机,等待输液结束。
输液室内只有他们二人,静谧无声,鸢也打开一部电影观看,尉迟突然说:“顺便去妇产科开点药。”
鸢也不解:“我开什么药?”
尉迟轻声问道:“不疼吗?我看你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
鸢也愣了愣,走路姿势?嗯...脸上瞬间热辣,她低喝:“闭嘴!”
尉迟不再言语,嘴角却勾起一抹可疑的笑容。
鸢也气愤地转身背对他,咬住舌尖,今早确实有些不适,已尽力掩饰,别人并未看出,唯有他眼神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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