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见她掩藏的真实面貌。
侍者上完菜,鸢也切入主题:“白清卿母子可安好?”
“已安全送回西园。”尉迟答道。
“她今日究竟何意?”她追问。
“不过是任性之举罢了。”他淡然道。
那种害人之计确如游戏人间,但白小姐怎会骤然使出此招?鸢也凝视尉迟,忽然发问:“莫非你打算让我收养她的儿子?”
尉迟神色依旧,夹了只虎皮尖椒放入她碗中,语气平静:“我们应有属于自己的孩儿。”
鸢也双手原先置于桌面,闻言不禁一滑,身体微倾,惊讶地反问:“你开玩笑吧?”
尉迟露出一丝微笑:“我们身体健康,夫妻情深,育子之事只是时间问题。”
鸢也硬是笑出泪来:“如今这局面,你竟提起生育之事?”
是他痴傻,还是她听错了?
“我们的关系未变,依然是夫妻。”尉迟语气温和,“若在意清卿,年后我会送她离京,前往纽约,不会再与你相见。”
送他们离去?
原来,他终究在她与白清卿母子间选择了她?
鸢也指尖在桌下微曲,脸上并未显出笑意:“你舍得?”
他坦然面对她的审视,壁灯映照下,他的脸庞泛着柔和的光:“本就打算让她走,这段时日留下,只为阿庭疗伤。”
知道尉迟言出必行,鸢也心中五味杂陈,抿唇道:“世间有一金科玉律,背叛只有零次与无数次。”
“清卿之事皆在我娶你之前发生,阿庭四岁,亦早于你,且自她诞下阿庭后,我再未触碰过她。他们一直在榕城居住,若非阿庭病重需来晋城就医,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这是他首次向她详述与白清卿的过往,明了且清澈,不存在背叛,鸢也一时无言以对,无法立即回应,只能选择默然。
草草用过餐,鸢也要驱车回酒店,尉迟跟在后面:“回尉公馆,酒店我已退房。”
鸢也一愣,略带怒意:“你擅自退了我的房?”
尉迟道:“尉夫人,假期已结束,该归家了。”
“你!”
尉迟握住了她指向他的手指,轻轻一笑:“小杨说在梨园遇见你,你告诉他事情已过去,既然过去,回尉公馆居住,理所应当。”
仍是这般独断!披着羊皮的狼,口吻商量,何时征求过她的意见?鸢也怒火中烧,正欲开口,瞥见他衬衫上的一抹血迹,蓦然忆起她险些滚下楼梯,情急之下扯住他的衣物,不经意间似乎刮破了他的……伤口。
“……”鸢也的怒火瞬间熄灭,愤然收回手,驾车离去。
目的地直指尉公馆。
尉迟嘴角微扬,随即上车归家。
鸢也先他一步抵达尉公馆,径直上楼,打算与他分房而眠,但转念一想,即使分房,也该是他睡客房,为何要她委屈?错不在她!
于是管家和仆人们目睹她气冲冲地走出客房,闯入主卧,砰地关上门。
刚合上,鸢也想起尉迟持有公馆所有房间的钥匙,即便她锁门,他也进得来。
进一步思考,不仅尉公馆,整个晋城,只要他愿意,无论她逃至何处,他都有法子找到她,她的抵抗毫无意义。
于是,她双手覆面,毫不怜惜地揉搓一番,烦躁地步入浴室。
尉迟归来,听闻管家描述鸢也的举动,不禁低头一笑,并未立刻找她理论,而是先去了书房。
洗漱完毕,鸢也出来,见尉迟不在,稍感安心,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发现顾久十分钟前发来一张照片,是那位名为南音的旦角卸妆后的模样。
尽管脸上尚有妆容,但从五官判断,确是一位美人。
便宜了顾久,鸢也回复一个微笑表情,冷淡至极。
本不想再理会他,但想起尉迟在素食馆的言语,心乱如麻,决定与他分享一番。
顾久虽看似纨绔,但在正事上还算可靠。
片刻后,他回复一句——法律尚规定离婚后男方须付抚养费,那孩子虽是私生子,尉迟照顾他是天经地义。
鸢也的手指停滞在键盘上,还未决定如何回应,顾久又道——四年未碰过白小姐,四舍五入还是干净的,清洗一番继续使用吧~
“……”鸢也决定收回三分钟前的评价,顾久这浑蛋,一点也不可靠!
鸢也无可奈何地睁开眼,淡笑,提点道:“何不请仆从相助?”
尉迟未再言,只凝视着她,目光柔和中透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柔情?
鸢也一时不明其意,与他对视,突然,他俯首靠近,轻声问道:“难道你看不出来?这几日我竭尽全力在哄你。”
她眼眸微瞪,满是惊诧地看着他。
“不是你说的,俊俏男子有独特的魅力加持,只需讲话时刻意放缓语速,低沉嗓音,适时地,牵牵手,触碰肩头,营造暧昧的肢体接触,九十九分的几率能赢得女子芳心。”
“如今我已依言而行,你的心可已被我赢取?”
鸢也第一瞬间的反应是,何时说过此言?随即忆起——哦,确是她所说,但那已是去年的往事!
那日工作完毕后一同用膳,餐馆恰好位于市集边,饭后下楼,她觉得夜色甚美,便与他漫步,走得疲倦便在花坛旁坐下,不料见证了两个早恋少年的分手戏码。
女子愤然离去,男生垂头丧气,在尉迟身边坐下,翻看手机删删写写,无法组织出话语,一脸懊丧。
鸢也忍俊不禁,轻拍尉迟的肩膀,示意他换个座位。
尉迟无奈地望她一眼,深知她又要戏弄少年,却仍任由她,起身与她交换位置。
鸢也贴近少年,含笑询问:“被女友抛弃了?”
少年硬撑面子,坚决否认:“她总是耍小孩子脾气,我才懒得理她,过两天就好了。”
“女孩子对男友生气,是不会自己消气的,只会越来越气。”
少年一愣,随后显得手足无措:“那、那怎么解决?”
鸢也道:“你道歉,去哄她啊。”
少年略一思索,略带不甘:“我没做错事,为何要道歉?”
真是太年轻了。鸢也直接告诫:“无需理由,女友生气,便是男友的错。”
尉迟闻言摇头:“无理取闹。”
少年亦认同:“没错,无理取闹。”
肘部轻轻撞了尉迟腰部,瞪他一眼,尉迟低眸轻笑,抬手示意不再多言,鸢也这才转向少年,不满地问:“还想不想挽回女友?”
少年挠头,想啊……
唉,罢了,堂堂男子汉,岂能与小女孩计较。心中这般说服自己后,少年问:“道歉之后呢?”
“初恋吧?”鸢也看着他,笑容满面。
少年脸颊微红,含糊点头。
这样的青涩初恋,鸢也深感感慨,于是更卖力地出谋划策:“瞧你长得这般俊朗,我告诉你,俊美少年都拥有特殊魅力,哄好女友易如反掌。”
“只要你讲话时刻意慢下来,嗓音低沉些,再找合适的时机,做点小动作,比如触碰她的手,碰碰她的肩,制造一些肢体接触,假装无意间说些好听的情话撩拨她,等她心动了再去道歉,诚恳认错,这样九十九分的几率能让她回头!”
后来那个少年是否成功挽回了女友,鸢也不得而知,事后便忘了,她时常这样逗人,哪知尉迟竟一直记着,一字不漏地复述,甚至照做!
照做也就罢了,如今如此直白地对她讲,鸢也真有些愣住了,未曾想这些话会出自尉迟之口。
他是尉迟啊,向来如同天边的星辰般遥不可及,此刻却对她说,他愿意用那些少年的手段来哄她,突然之间,他似乎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仿佛触手可及的距离。
鸢也僵坐在床榻上,感到他的气息愈发浓重,猛地推开了他:“你还有没有脸?还夸自己俊美。”
尉迟挺直腰板,含笑道:“跟你学的。”
鸢也恼羞成怒:“学也学不像,哪有你这样的哄人方式?当众强求我为你煮面,指使我给你敷药,还威胁我退房,这不是欺负人吗?”
原来他做了那么多令人难以忍受的事么?尉迟眼含温柔:“初次哄人,缺乏经验,请原谅。”
鸢也欲让他正经说话,笑什么笑!他又凑近:“不过我何时让你煮面?那碗面不是张婶做的吗?”
他眼中藏笑,鸢也瞧见,恍然大悟,他早已知道是她煮的面吧?更觉懊恼,总觉得似乎败给了他,在尚未和解之前就对他心软,难怪他敢如此肆无忌惮。
恨自己的懦弱,也恨他太过懂得趁虚而入,只能挤出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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