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时倾故作不解,“娘,如今兄长尚未结亲,怎么又论起我的婚事来了?”
“你兄长他才弱冠,正是立业的时候,不急。倒是你,早就及笄了,如今也该成亲嫁人了。我和你爹已经同苏家定好日子了,就在十日后,这是个极好的日子。”
时倾沉默不语。
一旁的丞相见此,神情不悦,“请柬已经发出去了,你这段时间什么都别想,好好待在家里准备嫁人就行了。”
时倾终于抬起眸子看向沈问博,语气生硬:“你们从未跟我商量过,如今日子定好了才告知我。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女儿了?”
沈问博面色极为冷淡,“正因你是沈家的女儿,我们才给你找的这门好亲事。”
沈知南在一旁调和,“倾倾,爹娘也是为你好。”
时倾直直地看着他们,心中哀凉,转身欲走。
丞相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你就别妄想薛昭回来,他早就已经死了。”
沈知南眉心一跳,“爹——”
沈问博一个冷冷的眼神射过来,“我还说不成了,薛昭他早就该死了。”
时倾离去的脚步一顿,她蓦地转过身来,“你什么意思?”
见她连个尊称都没有了,沈问博心中恼怒,“昨日边疆急报传来,雁山发生了一场雪崩,许多士兵都被埋在下面了。其中就有个新入伍的,姓薛。”
时倾心中发凉,定定地看着他,“你在骗我。”
沈问博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掀起眼皮,“昨日上朝时所有大臣都听到了,我何必要骗你。”
时倾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丝毫不像说谎的样子。
最后,她眼神发颤,求救般地抓住沈知南,“兄长,这,这是真的吗?”
少女脸颊失去血色,鸦羽般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那双清浅的眼眸脆弱又倔强地望着他,好像只要他一点头,她就会立刻倒下去一样。
故而,沈知南迟迟不语。
殊不知,这一举动恰恰是最有力的默认。
时倾纤弱的身子虚晃了一息,一直注意她的秋月急忙上前搀扶她。
沈知南见状,心有不忍,“倾倾,忘了他吧。”
那梦,是真的。
时倾不堪重负地垂下睫毛,落荒而逃般跑了出去。
沈知南想上前,被沈问博冷声呵斥:“让她自己冷静冷静,这么久了居然还惦记那穷小子。”
“小姐,你跑慢点,小姐!”秋月焦急地在身后追着她。
青色的裙角在雪地上飞速掠过,突然,奔跑的女子停了下来。她一手撑在冰冷的柱子上,眉心紧蹙,五官拧起,脸色也显得极为苍白。
绞痛自心口处跳出来,她紧紧捂着胸口,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艰难,喉咙间涌上一阵强烈的干呕感,她蓦地弓起腰身,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
屋檐下洁白的雪地上,染上一抹鲜红的血迹。
时倾神情恍惚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抬手抹嘴角,手心一片湿腻。
头微动,浓翘的睫毛垂下,浅色的眼珠渐渐下移,指尖上是晕染的血迹,斑斑驳驳,十分刺眼。
眼前沾血的掌心,雪地上的血色在眼中快速交织变幻,忽大忽小,朦胧又清晰,直到白茫茫的天与地快速颠倒翻转。
“小姐!”
视线变黑的最后一刻,好像听到秋月焦急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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