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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大有与皇上见输赢之势 (第2/2页)

站立一旁。道光帝问唐鉴道,“唐爱卿,据朕所知,翰林陈源兖及曾国藩等,皆随唐爱卿潜心道学多时,可有此事?”

    唐鉴施礼道:“回禀皇上,臣在公务之余,确实与陈源兖、曾国藩等后生,聚集在臣的寒舍啃读程朱之学,并定期交流修身心得。”

    道光帝默默点了点头:“朕想听听,唐爱卿对陈源兖的看法与修为。您不必多虑,照说实情便是。”

    唐鉴拱手道:“皇上,臣之己见,难免疏漏寡闻。”

    道光帝直言:“尽管说来。”

    唐鉴回禀道:“臣对其表述有三,一,陈翰林天资聪慧,苦学发奋,二十四岁便中得二甲进士,腹中学识可见一斑。二,陈翰林出身寒微,节省家俭,但凡遇困事者,皆救济在先。三,陈源兖自与臣结识后,更是修身念念,废寝忘食。往往怀揣只馒头边走边吃,赶赴臣的寒舍,与大家交流修身日记和心得。”

    道光帝点头道:“嗯,唐爱卿与曾国藩口述如出一辙。倭仁,你这个大理寺卿说说,你对陈翰林的看法,与旁人有何不同。”

    倭仁施礼道:“回禀皇上,以上两位臣子所讲,句句如实。奴才以为,陈源兖身为汉臣,如此鞠躬尽瘁忘我自修,潜心于治国之道,实乃我朝廷之望也。”

    道光帝从龙案上拿起份折子,对国藩故意绷着脸道:“曾国藩,这份折子,朕见是你的笔迹。是否你在领头聚众,上折胁挟当朝天子,诉朕不暇顾朝臣之疾苦?”

    众人闻听大为惊悚,眼看皇上在翻脸,曾国藩忙跪地上,将顶戴取下托于手中。他毫无胆怯振振有词道:“皇上明鉴!微臣与陈源兖非亲非故,仅同年之谊。陈源兖自凭才华受皇上钦点翰林,其学识才干有目共睹。

    翰詹大考,陈源兖成绩斐然,皇上亦亲自拔升。吾皇爱才惜才,朝野皆知;吾皇仁爱悲悯天地昭然。陈妻---易安人忠孝贤慈,割肉为夫做药引,感苍天泣鬼神。此女子乃我大清孝妇之骄魁,微臣若不将此忠孝之女奏禀皇上,皇上有知,还不将微臣碎尸万段乎?诚然,此折乃微臣所拟,并召集湖南籍官员签名。是此,若冒犯大清之律例,震皇上于大怒,微臣甘愿削官罢职,听凭皇上发落,绝无怨言。”

    道光帝本想吓吓曾国藩,想多了解些他的本质。哪想非但没能吓住,反倒见其言辞振振。道光帝暗喜在心,但还是给自己找安慰:“你这个曾国藩,胆子是越来越大。你就不会,好好地,啊,对朕说几句中听的话,非要振振有词,拎着脑袋跟朕说话?起来吧。”

    国藩跪着不起也不语,大家皆为其捏了把汗,道光帝看国藩和自己拗上脾气,有点自愧。于是道:“朕叫你起来,听到没?”

    国藩执拗道:“皇上刚才说,微臣胁挟当朝天子,诉皇上不暇顾朝臣之疾苦。微臣不敢起来。”

    道光见国藩梗在这里,长辈似的忙说:“好了好了,朕也就那么一说,朕恕你无罪。难不成,你还要朕给你认错才肯起来?”

    国藩这才起身戴上顶戴,立在一旁。道光帝对身边太监沈兰玉道:“传陈源兖。”沈兰玉冲着殿外高声喊道,“陈源兖上殿觐见哪!”

    陈源兖随太监匆匆上来,叩行大礼:“微臣陈源兖,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道光帝回身拿起龙案上的一幅山水画:“陈源兖,这幅山水画,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陈源兖抬眼看了下,忙回禀道:“微臣不才,确实是微臣的一幅习作,不知怎会在皇上的手上。”

    岱云说着朝国藩望了眼,国藩与其对视了一下,忙低下了头。岱云深知是其在帮自己。

    道光帝看着此画道:“嗯,的确有几分画功,起来吧。”

    “谢皇上。”

    道光帝指着国藩等人对岱云道:“陈源兖,你看到了,这些臣等,均是为你家事而来。你身为朕的臣子,家中遭此不幸,朕也悲痛万分。”

    陈源兖忙施礼道:“皇上日理万机,却为微臣区区家务所挂怀,微臣感激涕零。”

    道光帝沉重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尔等皆为朕之臣子,朕若不能体恤臣属艰难,视臣子悲欢而不见,朕就是昏君,就是不明之君。”

    陈源兖及臣等齐声道:“皇上言重!”

    道光帝起身对穆彰阿道:“军机大臣穆彰阿。”“奴才在。”“拟旨,赐陈翰林源衮之妻易安人,贤良淑德,忠义孝妇之名节。由祖籍知府出资修建牌坊一座,以瞻后人。”

    穆彰阿再次施礼:“奴才遵旨!”

    陈源兖忙跪地上:“微臣叩谢皇上圣恩!微臣代陈氏全族人等,叩谢吾皇隆恩!”

    道光帝对岱云道:“起来说话。”

    “谢皇上。”陈源兖起身,立在一旁。道光帝道,“陈爱卿,你小小年纪,才华初露却遭此不幸,实在是令人同情。但你身为家中顶梁,又为朝廷命官。朕还望你节哀、珍重!早些走出哀伤,继续承担起家与朝廷之要务。”

    陈源兖拱手道:“微臣谨记皇上圣训,尽责做好为子,为父,为官之使命。”

    道光帝转身对太监道,“沈兰玉,传朕口谕。赐陈源兖丧妻抚恤金三百两,锦缎三匹,开假两个月。由吏部,户部,内务府分别执行。”

    “嗻!”

    陈源兖再次叩头:“微臣叩谢皇上圣恩!”

    道光帝对陈源兖道:“平身吧。”

    陈源兖起身。道光帝对唐鉴,岱云及倭仁道:“唐爱卿,倭仁,陈源兖,尔等且先下去吧,曾国藩留下。”

    陈源兖三人施礼退下。道光帝看了眼穆彰阿对国藩道:“曾国藩,经筵大典不日将要举行。朕命你为此次经筵的赞礼官,你可知身上分量与朕对你的期望?经筵春讲,到场的皆是我朝之重臣、要臣,满腹经纶的鸿学大儒,大讲师,大学士,所有高爵要职均在其中。当然,朕更是要亲自到场。”

    曾国藩施礼道:“微臣感恩穆中堂保举,感恩皇上苦心栽培。微臣以往虽无经筵之经历,但微臣会竭力而为,不负皇上厚望。”

    道光帝看着国藩满意地点点头:“嗯,你下去早做准备吧。”

    国藩施礼后自动退出。道光帝对太监道:“给穆中堂赐座,上茶。”两个太监忙为穆彰阿请坐上茶。穆彰阿坐下,道光帝道,“鹤舫,朕与曾国藩打了几次交道。他这仗义执言的个性,你说是好还是不好呢?朕,当朝二十四年来,哪个大臣见到朕不是战战兢兢,你瞧他,朕故意吓吓他,他竟然将顶戴取下,大有拎着脑袋与朕见个输赢之势。这若在先皇时,只怕脑袋搬家几次了。”

    穆彰阿低头一笑:“那皇上怎不将他脑袋拿了。”

    道光帝感慨道:“是啊,阿谀逢迎充盈于耳,再听他这般仗义执言,朕倒感觉怪怪的了。不过,你下去还是多调教与他,教他改改,磨磨身上的棱角。”

    穆彰阿点头道:“那是自然。说实话,奴才也是头回见他这般较真认死理。方才,还真是为他捏了把汗,唯恐他惊怒了皇上,伤了龙体。”

    道光帝一个自美暗笑:“朕是故意激他,看他面对天高地厚之人,如何应对。哪会动什么真怒。试想,一个连皇上都敢较真的人,在朝臣之中,也好教那只会应声唱和,虚与委蛇之人,见识见识这个硬钉子。”

    穆彰阿朝道光帝拱了拱手:“皇上圣明!”

    道光帝含笑道:“正如你上次所言,朝廷之上,若能多几位曾国藩这样的

    后起之秀立为栋梁,我大清雄起在望。还有那陈源兖,也是青涩之秀,好好栽培他们,为我大清日后之大用。”

    ............

    国藩下差回到家中,将携带的布包放在桌上,秉钰看到难掩喜悦地说:“俸银吗?”曾国藩点头道,“嗯,比去年将近多了一倍。”

    “一共多少。”

    “俸银四十两,养廉银一千二百两,下半年还会有这么多。高兴吧?”

    秉钰开心道,“当然,日子好过多了。”

    曾国藩说:“秉钰,我已和冯树堂讲好,让他来给泽儿做老师。包吃住,每月四两学费,他明日就搬过来,等下,你让周升为他安置个房间。”

    秉钰说:“树堂不马上要考国子监学正,接着还要参加会试吗?”

    “先让他住过来,二月十三才考学正,三月份会试。这期间,先让他和泽儿熟悉一番。再说,刚刚开春天也还冷,待再暖和些再让泽儿正式学习。”

    “嗯,好。”

    曾国藩接着道:“还有,我四川的门生,现在到了二十多个,准备参加今年春闱。咱们县也来了十五人,还有我同年举人也来了十几人。”

    秉钰看着国藩:“跟我说这些,你什么意思?”

    国藩顿了顿道:“秉钰,我想和你商量,我们换个大点的院子。”

    “你是想...”

    国藩扶着秉钰的肩膀,亲切道:“好夫人,当年,我进京会试,拼东借西才凑够单程盘费。穷士子的艰辛我太有感受。去年到四川主持乡试,那些举人,个个满腹经纶,却体无完衫者居多。”

    秉钰已猜出国藩的心思,看了眼刚刚拿回的俸银:“我知道,你又有钱了。”曾国藩说,“那些举子衣服都穿不上,眼下又要借债赴京。考上的还好,考不上的,返乡盘缠都无处可借。若能给他们提供个住处,供他们碗饭,岂不是雪中送炭?况且,他们都是我亲自录取的门生,日后,他们中挡不住哪个就是国家的栋梁。好夫人,成全我这个心愿好吗?”

    秉钰为难道:“可,要租多大的院子才能安置下这么多人?又是门生,又是本县,又是同年。”

    曾国藩摇头道:“不会不会,他们不一定全住在这里,有的已经住下。我是想,安置几个最为贫苦的,为他们减轻些负担。五月,会试就开榜了,也就几个月的功夫。”

    秉钰思忖片刻:“那你找房吧,看哪有更大的院子。”

    曾国藩像得到圣旨似的:“好!明天我就去找。”

    秉钰又说:“不过,院子大,租金也自然更高。这些人一旦走了,我们住那么大院子,岂不是白白浪费?”

    曾国藩轻松道:“多几间闲房怕什么?伯琛不久也要来京,他是我结拜的义弟,更不能让他住在外面。再说,日后,同乡、门生少不了来往,留着当做客房,岂不也好?还有,咱自家的老人说不定哪天也就来了。”

    秉钰听着点了点头:“嗯,说得也是。”曾国藩将钱袋兜了起来,“钱你收起来吧,我用着时找你拿。”

    恰时,纪泽跑了进来:“爹!”

    “哦,泽儿,找爹何事?”

    秉钰笑看着儿子,将银子收回里屋,纪泽问国藩:“爹,您给泽儿请的先生呢?”国藩摸着儿子的头,“呵呵,等不及了?好儿子,你的先生明日就到。”

    “真的?”

    “当然!拿好爹给你买的《尔雅》,先生来了会考试你的。”纪泽说,“娘每天教我六个字,泽儿都记着呢。”

    国藩慈爱地看着儿子:“乖儿子,见到先生要有礼貌,好好跟先生学。”“我知道。娘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会尊敬先生的。”

    国藩忽然将脸一板:“爹听说,远济弟弟撒尿,你怎么捏着他的小鸡鸡不让尿?”泽儿争辩道,“不是的,小弟弟躺在床上睡觉,我发现他撒尿,就赶紧捏住他的小鸡鸡,叫奶娘抱他起来撒尿。”

    国藩好笑地说:“小弟弟垫的有尿布,尿湿了洗洗就是。再不要去捏小弟弟的鸡鸡,听到没?会把他惊到的。”

    纪泽纳闷道:“惊到会怎么样?”

    “惊到了,以后就不敢撒尿了。”

    “哦,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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