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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车行拒发湖南 (第1/2页)

    秉钰说:“此事,昨晚和你大哥商量过,前门大街有位大哥的同僚,他府上为孩子请的有先生。大哥打算,暂且将纪泽送到他那里借读,我们给人家出些学费也便是了。待找到新的先生再说。”

    国潢说:“可前门大街那么远,泽儿每日怎么去呢?”

    “大哥说,早晨上差时带上泽儿,先将他送在那里,自己再去上朝并不耽搁。”国潢仍不认为此是良策,“唉,可苦了大哥和大嫂了。”

    秉钰说:“四弟,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早上大哥临走前,说是下了朝,便去车行先把车给定下,顺便为老人买些鹿茸让你带回去。几位老人身子都不好,让他们补补身子。”

    国潢说:“大哥一人做事,要养二十多口人,尚要付房租付工钱,鹿茸那么贵,不买也罢。”

    秉钰说:“日子尽管紧巴,孝心总是不能少的。没事,京城钱庄多,急需时可以找他们周转。正好你回去,将老人的补服、还有诰轴一并带回去,老人们看到一定很高兴。”

    国潢难过地点了点头。

    京郊官道上,福禄坐在骡车前辕赶着车,国藩坐在车棚里,他掀开轿帘往外探视。前方不远处,一个车行大门前立着一块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敬告新老雇主,本车行不发往河南以南地区。敬请谅解!’国藩看到此牌对福禄道:“诶,今日怎么回事?两家车行门前都竖有这样的牌子。”

    福禄道:“兴许这些小车行车马不足,只做近省生意。别担心,前面还有家更大的车行,他们全国各地都跑。”

    转眼来到京城最大的车行,老远便看到一个更大的牌子立在门前,上面依然写着:‘敬告新老雇主,本车行不发往河南以南地区。敬请谅解!’骡车到了门前,国藩急速跳下车对福禄道:“外面等着,我到里面问问。”

    国藩疾步走进车行,几个车棚均有人在选车,国藩走近一位50多岁的男子打问道:“请问,您是这家车行当差的吗?”

    那人见国藩身着二品官服先是一愣,忙赔笑脸道:“啊,官爷!小的便是此车行掌柜,请问官爷是租车吗?”

    国藩说:“请问掌柜的,咱车行门前...”

    老板不等国藩问完,便会意地回答道:“哦,老爷是说,车行门前那块牌子吧?”“是啊,为何几家车行均出现如此状况。”那老板说,“看老爷这身官服,爷应该知道南方局势,眼下,哪家车行还敢往南去呀?我们年前,车就不发往河南以南了。”

    曾国藩苦笑了下:“哈,这么做,是否有些过于夸张了?那邮差的车还不照样在通行吗。”

    老板说:“老爷,邮车是官差,人家是吃那碗饭的,不干不成。我们是私家车行,虽说要养家糊口,可谁又愿意去冒这个险?”

    曾国藩说:“掌柜的,加钱可以谈吗?”

    “爷,不是小的驳您面子,是小的使唤不动车把式。任你加多少钱,他是死活不去,小的现在也是困在两难。”

    曾国藩说:“以您的说法,这湖南当真还回不去了?”

    老板说:“咱当地车行,近期定是不会再去南方。话说回来,谁嫌钱多咬手啊?当初,小的借债盘下的车行,本钱尚未回来,眼看到手的钱不能赚,我这满肚子的恨,尚不知要找谁拼命去呢!当下时局,一会这会匪,一会那教匪,闹腾个没完。车把式上路时时都在提心吊胆,不干哪行,您是不知哪行的难哪!”

    曾国藩说:“您说的固然为事实,可当地官府,也在派兵平定不是吗?”

    老板气愤道:“爷,我们平民百姓,只图个安稳日子。教匪闹事,官兵镇压,两厢交战,百姓流离失所,生意无法开张,受害的还不是百姓?更别提八旗和绿营兵,那简直就是一群窝囊废!几十万人打不过几千个洋人,就连那朝廷命官,也尽是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狗官。整天家就会耀武扬威欺压百姓,p本事没有。叫我说,没一个好东西!”

    那老板只顾说得痛快,忘却了眼前人的身份,当他意识到时,已覆水难收,他忙惊慌地向国藩道歉:“啊,我不是说您...小的失口小的失口。”

    国藩尴尬一笑:“说我也没事。心里有怨言,发几句牢骚或许您能好受些。”老板说,“爷,您不会治我的罪吧?”“怎么会呢,嘴长在你身上,你嘴上不说心里骂人还不照样。百姓有怨言,即使堵住嘴也堵不住人的心哪。正如你刚才所说,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官就该骂,不但百姓骂,朝廷也要治他重罪。”

    那老板拱手道:“爷!开明啊!唉,瞧我这张破嘴,多亏今儿遇到的是您...”

    曾国藩淡然一笑:“哈,我理解你的难处,好吧,不打扰了。”国藩话毕转身要走,老板叫道,“爷,南城边上几家客栈,您去瞧瞧。那里或许有南方过来的车,搭他们的回头车是条道。”

    “好,谢谢您。”

    国藩扫兴地向大门外走去……

    国潢屋里放着收拾好的行李,他手拿着侄女们的绣活感慨道:“好懂事的四个侄女,几岁的孩子,听说叔叔要走,个个从自己做的女红中,选出最好的要带给爷爷奶奶,汇报她们的成长...”

    恰时,纪泽和两岁多的纪鸿从院里走了进来,小哥俩依依不舍地走近国潢,纪泽将一封信递给国潢:“四叔,这是我写给奶奶爷爷的信,还有特意给二老作的诗,烦劳四叔带回家,告诉爷爷奶奶,泽儿非常想念他们...”

    国潢说:“泽儿,爷爷奶奶看到你的信和诗,一定会很开心。叔叔走后,你要听娘的话,爹公务忙,顾不得你的学业,一定要养成自觉学习的习惯,帮娘带好弟弟妹妹。四叔回去一段日子,或许还会再来。啊?”

    纪泽含泪点了点头,心中多少个不舍哽咽在喉头,小纪鸿眼泪巴巴地望着国潢:“四叔,不走不行吗?”

    国潢蹲下身摸着纪鸿的小脸:“叔叔很快就又回来了。你在家要乖,要听大哥的教导,听到没?”

    纪鸿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会听哥哥姐姐的话,做个好孩子。”

    “鸿儿真乖!”

    纪鸿说:“叔叔,鸿儿没见过爷爷奶奶,可是,奶奶给我做的衣服,我还在穿,你能告诉奶奶,鸿儿会背诗了吗?我还会用萝卜做马车,你告诉奶奶,等鸿儿长大,就坐着马车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了。”

    国潢被纪鸿说得满眼含泪,一把将其搂在怀里:“叔叔的乖侄儿...”

    纪鸿说:“叔叔,鸿儿好想跟你一起回老家,看看奶奶爷爷长什么样子。”国潢说,“刚才鸿儿不是说,要等长大吗?你现在还小,现在回去,奶奶舍不得你路上吃苦。”

    “那您一定让爷爷奶奶等着我,我很快就会长大的。”国潢含着泪道,“好,叔叔答应你,让奶奶等着鸿儿回家!”

    纪泽问:“四叔,您什么时候动身?”

    国潢说:“你爹找车去了,看你爹找车的情况。”

    此时,院里一片骚动,国藩拎着许多东西和福禄进了院,国潢抬头朝窗外望了望:“泽儿,你爹回来了,你先带弟弟回房。”

    纪泽拉着纪鸿出了屋,国潢出屋径直向客房走来:“大哥,定好车没?”曾国藩说,“当前,京城任何车行均不向湖南发车,都说那里乱,不敢去。”国潢吃惊地看着大哥,曾国藩说,“外面传言太厉害。不过,我已打听到,五日后,天津有艘粮船路经湖南。看来,你这次回去必须乘这艘船了。”

    “那我何时动身?”

    “京城到天津,最快也要三天路程。四弟,不如你现在就动身吧,早一天能到,我们等船,千万不能让船等人。去天津的车倒是方便,随时都有。”

    “那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别急,我给老人买了些礼品,你收拾在一起。”国藩回头对福禄道,“福禄,你赶快去车行,叫两辆去天津的车来。”

    福禄应声出了屋。

    王婶和春梅正在厨房准备饭菜。王婶说:“听守贵说,咱京城赶脚的都不往南方去了,说南方闹得阵势可大了。”

    春梅说:“京城怎么没感觉呀,瞎传的吧?”“谁知道真假,反正老爷和福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去湖南的车。”

    秉钰和国藩在帮国潢打包行李,秉钰边收拾边嘱咐国潢:“四弟,走水路比旱路更安全。只是,到了湖南你便要小心了。”

    国潢说:“到了长沙,九弟和葆弟都在那里,我让他们送我回去。”

    秉钰说:“那样更好。你们先收拾着,我去给四弟准备些路上吃的。”国藩从腰间掏出五十两银票及一个钱袋,“四弟,船上吃喝费用你不用担心,大哥全已付过。这二十两银你路上零用,五十两银票你带回家交给父亲。”

    国潢说:“大哥,您这里这么多人吃喝,钱我不带,能回到家就行。”曾国藩说,“大哥马上就要领下半年的俸禄了,不用担心我,快装身上。”

    国潢接过银票心情极其复杂,既舍不得大哥,又不忍收下本就拮据的大哥呈上来的心意:“大哥,你让我走得好难过...”

    不会儿的工夫,福禄带着两辆马车停在大门外,回头对赶车人道:“二位稍等片刻。”福禄没等车把式回话便匆匆进了院子。

    国潢坐在小凳上正大口吃饭,一旁秉钰说:“不急不急,不差这口饭的工夫。”国潢说,“其实,我还不饿。”秉钰说,“再不饿也要吃些,空着肚子怎么赶路。”

    车把式正蹲在大门外一旁抽旱烟,国潢被全家人拥着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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