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后悔。”
国荃说:“够热闹哈!若非你亲口说出,还真想象不出家中会发生如此闹剧。”雅芝说,“别装了,若说你一切尽不知情,鬼都不信。”雅芝的话像踩了老虎的尾巴似的,国荃把脸一横,“你抓个鬼回来给我瞧瞧,去呀!我倒要问问那鬼,是怎么知道我在撒谎而不是你疑心太重?”
雅芝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一切。”雅芝再次以话相激,国荃按捺不住,“雅芝,我四岁开蒙,二十多年的书白读了?倘若荷香是个没有品位的小女人,何以在我国荃心中独具十年的位置?请你以曾家九少奶的身份端正言行,休要鸡肚小肠胡乱牵扯。”
雅芝一旁想着:“难道是我多虑了?”
国荃道:“算了!此事到此为止,我不愿做女人的判官。”
雅芝说:“难道你就不想听听缘由?”国荃道,“毫无兴趣。昨日之事已成为历史,就此翻过。今日尚有今日的事情要做,我不会因昨日的不快消费今日的时光。任何事或许都会重来,唯有时光不会,希望你我都要懂得珍惜才是。”
雅芝道:“话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国荃说:“我有话要说。”
“敬请说来。”
“我要告诉你的是,今生,你熊雅芝已是写入曾氏家谱的曾国荃正室。希望你不要以此恃强凌弱,逢事必先将心比心,不尊敬别人,何以得到别人的回敬?”雅芝道,“九少爷,你大可不必费此口舌,我对荷香早没了介意,并理解你们的过去。你放假归来,我身怀有孕不能服侍于你,主动要你多陪陪她,我不认为自己鸡肚小肠。”
“你的宽宏我看在眼里,你的温柔体贴我深有感触。否则,我们也不会有孩子。我只希望,未来的日子我们的家是和谐的,绝不许我的孩子和老人,看到我家庭不睦。”
雅芝赌气道:“你是一家之主,一切还不是你说了算。”
国荃说:“对于这个家我会尽自己的职责,家庭以外的事无须你过问。但是,作为我的妻子,你先入为主,荷香一旦进了门便是一家人,希望你有所担当,并希望你以佛祖的慈悲接纳她爱戴她。”
雅芝说:“我答应你。”
国荃说:“同作为妻子,为何我这么要求你而不是荷香?因为,你是我的正妻,你是家中的一面旗帜,家风的好坏决定于你旗帜的指引。倘若后院不宁,干扰到我的仕途,你负全责。有委屈找我诉,我会为你做主。但我绝不允你以正房的身份居高临下,轻视别人。”
“那是当然,九少奶的名分本应属于荷香,是我鸠占鹊巢。”
国荃说:“你错!她为了成全你我的婚姻,四处漂泊,一个女孩孤苦伶仃,依伴个洋人到处传教,还被歹人绑架险些失去生命。这些年,我与你养育了两个孩子,而她,雷雨交加的夜晚,畏缩在床头,抱着枕头期盼黎明。如果,我给她一份爱为她疗伤,你会说不吗?请你摸着良心回答我。”
雅芝说:“荷香历经诸多不幸,源于我的出现。尽管我是无辜介入,但将心比心,我同情她,我早就答应愿意和她做姐妹,共同营造我们的家。倘若你仍不放心,我对天发誓!一旦荷香进了门,我会处处包容,并替你偿还对她的愧疚与情债!倘若我言行不一,自愿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
没等雅芝将誓发完,国荃即刻捂住雅芝的嘴:“胡说什么,哪有地狱?夫妻间怎可发此毒誓。”
国荃拉起雅芝的手低头抚摸着,良久没能说出话来。二人沉默片刻,国荃诚心道:“刚才我所说的一切,皆是想要家庭和谐。过完年我将要参加乡试,心理压力还是蛮大,希望你能理解。对了,荷香说,你生产时她要来照顾你月子。”雅芝说,“不用,有四嫂和六嫂在,还有秋梓,她们都会照顾我的。趁着书院放假,你还是多陪陪荷香,她真的好可怜。见到荷香代我说声对不起,是我没有管教好秋梓,类似不愉快的事,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也让荷香原谅秋梓吧。”
国荃道:“这个话我不帮你代劳。因为她就不曾告诉我什么,她也没生谁的气。有话,待你们见面时留着自己说。”
雅芝道:“由此看来,她是真的爱你。忍着委屈也不想为你增添烦恼,为丈夫忍辱的妻子难能可贵。”
国荃说:“其实,你也为我忍了好多年,国荃又何尝不知。”恰时门外走来国葆,国葆站门口干咳一声,“九哥!”国荃忙起身开门,见国葆站在门前,“站门外做什么,快进屋。”
“不了,四哥说你回来了,我没看到你。所以...”国荃说着搂着国葆的肩膀:“走,我们书房说话。”国荃和国葆边走边说,“爹说,要过年了,要我和九哥到岱云兄家走一趟,给他们送些年货过去。大哥还特意写信交代了此事。”
国荃说:“好,就安排在这两天吧。正好我要陪荷香到长沙买些衣料,到时一起过去。”
国葆见国荃说到荷香满身的激情,低头一笑:“笑什么。”
国葆说:“没什么,我是感叹九哥终于功德圆满,情有所归。”二人说着进了书房坐下,国荃感叹地摇摇头,“啊,好累人。”国葆说,“哥,我知你对荷香姐情有独钟,二人走到今日,甚至可以说,是用半条性命换来的也不为过。只是...”
国葆说到半截又止住,国荃观着国葆脸上:“葆弟,你找我像是有话要说。”“九哥,我说句不着边际的话请别介意。当初家里给你定下熊家这门亲,我和壮芽是一万个不乐意。出于自私,荷香是我们的师姐,尤其九哥在京的那段日子,她照顾我和壮芽可谓无微不至。不但你俩相爱,我和壮芽对她也有感情...”
“葆弟,有话直说吧。”
“可这么多年过去,我发觉九嫂,人还真是不错。文静贤淑,宛若一汪永远不起波澜的水面,那么安静的一个人,且已是你两个孩子的母亲。荷香姐即将过门之际,葆弟向王昌龄借诗一句,与九哥共勉。”
国荃没等国葆说出,便脱口道:“向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哈,好有心机的葆弟。”
国葆说:“还望我的九哥,把持好道义上的砝码,令两位佳人都有笑声。”“葆弟,你真是太善良了。其实,世间万物都讲个机缘巧合,水到渠成。作为男人,希望得到所爱,我实现了,自然会小心翼翼,倍加珍惜,葆弟放心便是。”
国葆说:“我知九哥是个有规划的人。眼下,我们五兄弟,大哥自不必说,四哥被家事拴得牢牢的,六哥目前在县衙做幕僚,临近年关才得以回家,回到家还帮着父亲教授学生,剩下我们哥俩...”
国荃道:“葆弟莫要心急,我想,过完年我们即刻返回书院,备战乡试。此次乡试乃重中之重,我们以乡试放榜结果,决定第二步棋的走向。”
国葆道:“那九哥与荷香姐的婚事放在何时?”
国荃说:“婚礼只需几个时辰而已,随便哪一天。其实,九哥心情与你一样,时刻有种战鼓催征的紧迫。”说话间国华笑嘻嘻地进了屋,国荃国葆忙招呼。国华喜盈盈地搂抱下国葆:“哈,二位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正和九哥商讨明年乡试的事呢。”没等国华回话,国荃玩笑地对国华道,“六哥,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卖了!卖了换酒喝了。”
“嘿!好嘛,一定换不少酒呢。怎么,听说小东西做你学生去了?”
国华说:“嗨!我就回家拿本书的功夫,被瑞儿见到,非缠着跟我去利见斋不可。去就去吧,我背着他到了家塾,便把他安排在学生的座位上,开始给学生讲课。一边还注视着他的动静,生怕他摔了下来。”
国荃说:“没给你捣蛋吧。”
国华笑道:“嗯,人家可乖了,坐着一动不动,瞪着两只大眼听得都出了神。过后我问他:宝宝,听得懂伯伯讲的书吗?他嗯嗯点点头,我说那好,你告诉伯伯,书里面讲了什么,能说出一句你就了不起。你们猜他怎么说?”
国葆说:“六哥给学生讲的什么?”
“正给学生讲论语,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并给学生解释其意。”
国荃呵呵一笑:“他怎么说?”
国华说:“他极其认真地给我来了句:伯伯,孙悟空什么时候出来呀?呵呵...这哪跟哪啊!我还不敢笑,怕伤到孩子自尊。只好说,快了快了,孙悟空回家吃个桃子马上就来。”
三人捧腹大笑。
“现在人呢?”国荃问。
国华说:“睡着了,被我抱回来的,秋梓给抱回屋了。”
国荃道:“六哥,刚与葆弟商量明年乡试的事,明年你作何打算?是回京继续监生学业,还是参加乡试?”
国华道:“唉,提起乡试,我却有些懈怠了。三十岁的人了还在考考考。其实,在县衙做个幕僚,闲时回家教教书也蛮不错。”
国华的话使国荃大为不快:“六哥怎会生出这般念头?就不怕被大哥知道,铺天盖地的家书飞回来训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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