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有那么一瞬的诧异,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厉濯羽?
他怎么会出现在霍绾的房间门口?
霍绾的眼神没有半点波动,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没看见门口有人一样。
不过,她还是朝着门口问了一句:
“有什么事吗?”
“太公让我过来……”
少年语气温和若煦风,水色涳蒙的瞳眸注视着霍绾精致妖媚的脸,轻声细语地补充了两个字:
“送药。”
霍绾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从喉间溢出了一声轻嗤,意味深长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送药?”
哦对。
老爷子今天朝她的脑门摔了一盏滚烫的热茶来着。
不过这点无关痛痒的小伤,与她身上的任何一道伤口比起来,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门口,韩丞极有眼色地为厉濯羽让路,朝着霍绾的方向低下了头,恭敬道:
“二小姐,那我先退下了。”
“嗯。”霍绾不温不火地应了声。
安静的房间里现如今只剩下沙发上的霍绾和门口略显拘谨的……少年。
霍绾撩开了湿发,碾灭了香烟,见门口半天没动静,头也不抬地幽幽道:
“你不是来送药的吗?”
“药呢?”她慵然抬眸,细细打量着像是石像一样矗在门口的青稚少年。
老爷子让他来送药?
霍绾在心里不屑地笑了。
老爷子自以为做戏做到了全套,当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他虽然表面上承认了她霍绾这个孙女,但内心还是嫌恶她身体里流淌着的私生血脉。
一个被纵容得如此高调的私生女,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一个“靶子”,吸引各方火力,为真正的继承人转移注意力,让她做一个磨刀石。
风光的事情永远轮不到她,交给她的也只有那些肮脏的、见不得光的。
享受名与利的是霍家真正的嫡子嫡孙,承担风险与恶名的是她霍绾。
随着少年的靠近,那股清冽的薄荷香味也随之飘来。
他的眼睛里像是布满了繁星,此刻满是温柔的怜惜,流溢着星辰之色,令人移不开眼。
“烫伤需要及时处理,严重恶化到起了水泡,到时候就麻烦了。”
刚刚在走廊上,他注意到霍绾的额头格外的红,除去被烫伤的痕迹,好像还有些被钝器击中后的肿。
霍绾伸手取走了少年手里的那支药膏,颇为讽刺地挑起了眉梢,“烫伤膏……?”
老爷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
还知道让人送烫伤膏了?
她的背后可是残留着无数道已经消失了的拐杖鞭笞印记。
那都是她刚被接回霍家时,老爷子对她“不听话”的惩罚。
那个时候,老爷子可从未托人送来过任何药膏。
如果不是韩丞偷偷给她送药又帮她包扎,她的背上不知道要留多少道疤。
这支药膏,真的是老爷子让他送来的吗?
“药我收下了,替我谢谢太公。”
说话的同时,霍绾随手将这支烫伤膏丢进了脚下的医药箱里。
她接着用眼神示意厉濯羽看向茶几,玩笑般地打趣道:
“你把我的私人医生赶走了,让我现在怎么办,难道你来帮我换药吗?”
韩丞临走前已经把药膏和医用纱布绷带准备好了,都在茶几上,即拿即用。
少年呆呆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似乎没明白霍绾的意思。
霍绾盯着他看了几秒,徒生了几分无趣,撤回了视线。
“麻烦小少爷把韩丞叫回来,让他来帮我换药。”
没想到的是,空气中的氛围僵硬凝固了许久,最后被一道低哑的男音打破。
“你受伤了……?”
她晃着酒杯,唇畔噙着笑,满不在意地表示:
“整个华都都知道我在m国中了枪,不少人还以为我早就已经归西了,小少爷你……难道没从霍皎皎那里听到这个喜讯吗?”
浸染在阴影中的少年薄唇紧抿,没有出声。
见状,霍绾晃着酒杯,“你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
“是这个吗?”厉濯羽在这时面向了茶几,弯腰拿起了桌面上的药瓶。
霍绾挑了下眉,选择拒绝,“我看还是让韩丞过来吧。”
闻言,少年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握紧了药瓶,他那绝伦的侧颜上被光影斑驳覆盖,一点点朝着沙发上的女人倾俯下了身。
陌生男性气随之息涌来,还有他那轻柔温和的无辜嗓音:
“二小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真是漂亮到极致的一张脸,还有那澄澈温透的眼神,像是充满了怜悯与悲切,随时都要破碎。
霍绾短暂的怔了下,一时间忘记了眨眼,随即笑得更艳更凉薄:
“我们,难道很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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