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已晚,客多多悠悠转醒。
“喝点水。”齐昭炀将茶盏递给他,淡然道:“好在仅是火气冲脑,没别的大事。”
客多多抿了口茶润润嗓子,“他人呢?”
“还在正堂跪着。”齐昭炀坐到床边,嗔怪道:“你和咱宝犟啥啊,你又犟不过他。”
客多多一噎,哑口无言。
下一秒,一柄锋利的匕首抵到他喉咙上,齐昭炀厉声警告道:“他可以不是你八旗阁的少主,但必须是我齐昭炀的儿子。”
客多多闭了闭眼,镇定道:“所以呢?你要为了他杀了自己丈夫吗?”
齐昭炀反手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含笑道:“不,是我以死相逼,请阁主您莫要为难我的孩子。”
客多多长叹一口气,劝慰道:“你我之间是夫妻,又何必这般胁迫彼此。”
闻言,齐昭炀不由眉心攒动。
客多多搭上她的手腕,温吞道:“都是为人父母,护着长大的孩子你甘愿让他受苦吗?”
齐昭炀放下匕首,低语道:“求你了,至少要让他开开心心地娶了亲。”
“我答应你。”客多多伸手搂住她的腰,欣然道:“这是你第一次求我,昭炀。”
齐昭炀推开他,提了件氅衣快步走出内阁。
空荡荡的正堂内,少年低垂着头双膝跪地,背脊却挺得笔直半分不屈。
一件氅衣悄然落在肩上,齐昭炀搓了搓客京华的发顶,“起来吧,夜间天凉了。”
客京华无动于衷。
齐昭炀弯腰搀住他的手臂,柔声道:“你爹同意了,快起来吧。”
客京华扶着她的手站起身,膝间隐隐作痛。
齐昭炀眼里满是担忧,关切道:“我带你上药去,莫伤到膝盖了。”
客京华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无事,我先回后山。”
齐昭炀直接出手在他膝盖上重重掐了下。
客京华疼得龇牙咧嘴,委屈巴巴地唤了声“娘..”
“不要和娘装没事。”齐昭炀态度强硬地将人拽到药房,抡起袖子就去挽客京华的裤脚。
五个时辰下来,两个膝盖已经跪得泛青发紫了,有几处皮肉因长久的挤压甚至涔出了乌红的血丝。
齐昭炀见状心疼得不行,飞快找出了纱布和药粉。
客京华坐在木凳上,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娘,你认识皇宫里的人吗?”
齐昭炀蹲下身往他膝盖处洒上药粉,轻描淡写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客京华斟酌道:“有个漂亮姐姐让我代她向你问好,看样子应该是宫里人。”
齐昭炀手下一顿,“然后呢?”
客京华如实道:“她又说算了。”
齐昭炀眸底闪过一丝怅惘,平静道:“娘来茼山二十多年了,早就记不清山下的人和事了。”
客京华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点异色,继续道:“我还遇到了那位天下第一。”
齐昭炀撕开一张膏药贴在他膝上,新奇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客京华唇角噙着点狡黠的笑意,“他说要和我拜把子做兄弟,还说你私通商贩勾搭同门。”
齐昭炀替他理好裤腿后站起身,无奈道:“他也没说错,娘当年就是这么被逐出师门的。”
客京华反手将氅衣扯下披到她的肩头,随即迈开步子跑向后山。
齐昭炀扯着嗓子提醒道:“慢些诶,娃娃!”
客京华朝她挥挥手,回喊道:“娘你早点歇息!”
齐昭炀出神地愣在原地,直到儿子的身影彻底淡出视线,那一滴黯然神伤的泪才敢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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