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周砚初便要走了,蒲荔送他去公交站,顺便把垃圾给扔了。
一路无言。
直到走到公交站,似乎是为了缓解一下离别伤感的气氛,周砚初故作轻松的开口,“诶,蒲小荔,你知道我都跟谁在一个班吗?”
“程衣衣,还有鄢之,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少年偶像,慕时跟赵柯移的师弟。”
“前不久宿舍分出来了,我还和鄢之分在了一个寝室,你说巧不巧!”
“你不是喜欢秋遇眠吗?程衣衣是秋遇眠最好的朋友,等我跟程衣衣混熟了,我就帮你要一张秋遇眠的签名,还让她给to签,怎么样?”
蒲荔被逗笑,“眠眠的to签我已经有了,你忘啦?眠眠三公的助演嘉宾是谁?”
周砚初确实是忘了这茬,只顾着说些开心的话缓解缓解离别的气氛去了,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蒲荔看着周砚初吃瘪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等到笑够了才停下来,看着周砚初认真地说道,“鄢之少年成名,虽然不如慕时跟赵柯移经历得多,但也算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你既然跟他分在了一个宿舍,就好好跟着人家多学学,别到时候签了不靠谱的公司碰了壁回来找我哭。”
“你好歹给我多一分信任好不啦?我是那么容易被骗的嘛?”周砚初不满道,“你放心啦,学艺先学德,我一定会好好做人的!”
蒲荔笑着应道,“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啦?从你走这条路开始,我不一直都是最相信你的人吗?”
周砚初回家的那班公交车还没到站,他们俩在公交站前站着,路灯照耀着前方宽敞的马路,来来返返的是各类的车,偶尔有几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女生走过。
蒲荔偏过头看着旁边的好友,想到马上就要与他相隔数千里,突然心生感慨,“我还从来没有要和你分开这么长的时间过。”
“从初一开始,初中三年我们都在一块,中考完你陪我去赚学费,高中又在同一所学校,后来一块去京北集训,一起艺考,又一起回来青城学文化。”
“这些年我的每一段友谊都分分合合分分的,一直在我身边跟我一起走过来的人,也只有你了。”
蒲荔说完这句话,低下了头。
这话说得有些伤感,但于蒲荔而言,却是最大的实话。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抬起了头,看向周砚初继续说道。
“周砚初,一个人去京北上学要好好的,就像你说的,学艺先学德,好好的去完成你自己的梦想,发光,发亮,永远做你自己想做的。”
“不管你去了哪里,离我多远,你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做的每一个决定我都支持,你可以熠熠闪光,黯然无光也没关系,只要你是你就好。”
“你是周砚初,就是蒲荔最好的朋友。”
周砚初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蒲荔这样一番话下来,想不红眼睛都难。
该死,偏偏要在这种时候煽情。
他们做了六年的最好朋友,彼此都对对方的梦想与远方心知肚明,相互扶持着长大,如今却突然就要分离。
周砚初很难不难过,他这一路上都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不料还是会因蒲荔的这番长篇大论而破防。
“真的是,怎么总搞这一出啊,又不是以后都不会见了。都说了是最好的朋友了,当然无论在什么地方,相隔多远,都要彼此挂念啊。”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你也不可以松懈,好好努力,我在京北等你。”
“没什么事就别回家,出什么事了一定要打电话给我,难受也可以找我,不管在哪里我都会接你的电话。”
“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到你,但是也别什么都憋在心里,懂吗?”
周砚初的衬衣被风微微吹起,蒲荔看着他笑,轻轻点头“嗯”了一句,脑海里不自主就淌过了一句话:青城永远是青城,少年永远是少年。
*
送走周砚初后,蒲荔又一个人在下面散了会儿步。她还没从离别的情绪里走出来,紧接着又收到蒲先生的信息,心情也更糟糕了起来。
蒲先生发来的信息大意,有一半是责怪她放了假不回家,已经成人了还不为自己的错误选择买单,还要跟家里人怄气。
另一半是指责她这个月的开销,说她还是没能懂事起来,不会约束自己。事实上,她手里的零花虽然不算少,但她只用了一部分来买教辅资料,剩余的都存了起来。
毕竟万一她真的拿到了省赛第一,可蒲先生却不给她去京北的资金,她还得用自己存的这些钱来救急。
如果换作以前,她必定是要讲一大段一大段的话来反驳他的,她希望能以此获得他的重视,哪怕是吵架都好。
但往往都只是两个人各自据理力争起来,非要争出来一个谁对谁错,最后他翻脸,受罪的只会是她。
所以现在她什么也不想解释了。
反正他只在乎自己的理,多说无益,反而徒增烦恼。
但她还是烦恼了呢,还是不够强大,阻挡不了那些刺人的话语穿击心脏的感觉。
其实她是很喜欢夏天的,虽然夏天闷热,太阳和雨都喜怒无常,但她仍然喜欢夏天的感觉,尤其喜欢夏天的晚上,有风吹过来时,热意暂去的味道。
一个人散步的时候,看得见天上满满当当的星星,看得见路灯下摇摇晃晃的影子,看得见远处烟火,家家户户各自生活的融融其乐。
蒲荔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与世界的格格不入感太强烈了,所以每每这个时候,她看着天地万物,都觉得孤独。
匆匆擦肩的人都是赶在回家的路上,只有她漫无目的,无家可回。
可能她与流浪的小狗才有共同话题吧,她想。毕竟小狗也没有家,它也在四处游走,却不是为找家。
她不是异乡客,她就来自于青城,爸爸在的地方就在几公里不远,可眼下,她已经不把那里当成是家。
她的妈妈在她五岁那年就去世了。
她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就是外婆了。
可是外婆也走了。
六岁那年,她的爸爸另娶了一个妻子,同年,爸爸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有了一个儿子。
蒲荔十三岁那年,外婆去世,蒲先生不得已将她接回了家。
沈阿姨可怜她,但毕竟不是亲生女儿,她做不到将蒲荔视为己出那么伟大,更何况她与蒲荔相处的时候,蒲荔已经是一个大孩子,开始慢慢变得成熟了。
跟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蒲熠并不排斥她,只是也不会多亲近她,更多的时候,就当她是一个在家借住的陌生人一样的存在。
而她的爸爸呢,本就觉得她是妈妈留下的累赘,迫于法律层面养育着她,却并不爱她。
没关系。
蒲荔想。
她也不需要他的爱。
今晚的月亮是很圆很圆的,古人总说,月圆要团聚,可她才与一个重要的人分别。
这座从小长大的城市什么也没留给她,还什么都要带走,外婆是,喻停舟是,周砚初也是。
她有的时候真的感觉到,穷尽天涯,她已没了天涯。
她难过极了,感觉自己要被这样无尽的悲伤吞噬,甚至埋怨起了上帝,怎么要这样对她,怎么能这么对她,怎么一点也不包容,怎么这么着急催促着她长大,又不给她一点明媚的光亮。
然后喻停舟来了。
喻停舟是真的来了。
在她胡思乱想伤春悲秋的这一路,在她以为没有尽头的前方,他出现在那里。
他给了她一点点光,所以他的出现,才让她热泪盈眶。
一定是这样,蒲荔想。
*
喻停舟是今晚的飞机回的青城,他刚好有个青城的通告,就想着回来看看奶奶。
喻停舟的父母已经在京北定居,喻奶奶舍不得青城,不愿意跟着他们走,于是便留在了青城。
喻停舟知道,虽然奶奶的故人都已经不在了,但她还是念着的,念着爷爷,也念着宁家奶奶。
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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