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那娄诘长睫微敛,琉璃色的眼眸幽深,听着耳边呼啸的寒风,只觉今日的风没有往日的大,吹不散他微乱的心绪。
他静静听了半刻的风,让严寒将心绪封锁,半晌后眸色缱绻,郁色舒张,“郡主想何时启程?”
叶昭榆歪头想了想,“三日之后吧,等那迦法师凯旋,恭贺一番就走。”
摩那娄诘抬手将她歪了的发簪扶正,淡声道:“好。”
乌藉看着自家君主一脸平静,顿时在心里哭成了泪人。
他的全部身家可都押在了君主会留下郡主身上!
他留在郡主身边最久,看着她们一路走来,君主对郡主的态度越来越好,到时候郡主提离开,君主肯定不会将人放走。
这才私下和其他狱主打赌,信心满满的赌上了全部家当,结果却给他来这一下,他的心都在滴血。
呜呜呜,他的钱啊!
不过,乌藉悄悄打量着自家面容平静的君主,对于郡主要走了,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这时,阿坦勒走来,对着摩那娄诘一礼,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叶昭榆,顿了一下,沉声道:“属下有事禀告。”
“说。”摩那娄诘闭上眼睛,揉了揉微微跳动的太阳穴,压着躁郁开口。
阿坦勒踌躇了片刻,继续道:“事关前任国师。”
摩那娄诘猛然睁开眼睛看着他,眸色森寒,“他如何了?”
“国师于昨夜戌时寂灭了。”
叶昭榆一愣,乌吐克死了,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周身气压变的极低,杀意涌动,整个步辇周围的红纱翻飞,她愣愣的看着气势陡然凌厉的人。
摩那娄诘摩擦着腕间护腕,心里的躁郁与杀意一起发泄出来,将手边的杯子震碎。
他寒眸扫向阿坦勒,阿坦勒顿时一抖,连忙跪地请罪,“属下无能,昨夜没能拦住那迦法师,让他将我困在了玄音寺中,随后去将那秃驴渡化了。”
叶昭榆默默的为那迦竖起了大拇指,牛哇牛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她目光穿过人海,看着在台上温声细语与人辩经的人,周围风声如雷,恶言汹涌,但他不畏不惧,泰然处之。
这才是正真的佛子,于一微尘中,悉见诸世界,他有的是大爱,他愿渡的是苍生。
菩提心灯一入众生心室,诸业烦恼,种种暗障,悉能尽除。
他不愿师兄再亲手残杀老师,背上不该背的业障,索性亲自去让他悔过,彻底断了两人的因果。
诸般业障一除,他以一颗慧心坐镇,经筒悠扬,满幡千般愿,只愿赦免曾经蒙尘的君王。
摩那娄诘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暴起的杀意,音色不辨喜怒,“他的尸骨呢?”
阿坦勒默默地看他一眼,低声开口,“那迦法师昨夜已经将他荼毗。”
叶昭榆也默默地看他一眼,得,连夜就将人火化了,如今恐怕只剩下一撮灰了,君主想鞭尸都没门了。
摩那娄诘目光锐利的看向高台之上的人,眯了眯眼睛,眼中戾气翻涌,腕间金色护腕慢慢散成游丝。
叶昭榆一下扑过去将人按住,连忙给他顺毛,“冷静冷静,你要是现在将人拉下高台胖揍一顿,那我们不就输了吗,顾全大局顾全大局!”
摩那娄诘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压抑心中的火气,慢慢收了慈悲。
叶昭榆顿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欣慰一笑,要是这个西域没有她,迟早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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