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麻利,似见惯了这场面。
果然崔令鸢幽幽转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饭吃。
她饿得很,只拣了那今日酒席上多出来、仍温在灶上的随意几样凑合。
不过宁国府厨子厨艺精湛,普通的食材都能做出许多花样来。
一碟煎豆腐,一碟茭白鲊,一碟蜜炙鸠子,一碟沙鱼脍,一碟雕花笋,一碟糟鹅掌。
崔令鸢撩起袖子,先快快地填了一整碗米饭进肚,垫个底儿,再来一碗菜汤泡饭,连扒带喝快速解决了。
两碗下肚,犹不知足。
茴香很懂她,立马又给她添了碗满满的。
沈晏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
丁香小心看看沈晏脸色,再看看自家三娘脸色,来回纠结。
她吃得又快又干净,最后端起碗将碗底的饭扒光,又喝了一碗热热的莼菜羹,这才觉得好多了。
沈晏为自己方才误会她耍花招而导致她晕过去而感到愧疚。
看她这饿极了的吃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默然半晌才道:“刚刚在屋里,没吃些糕点垫肚子么?”
崔令鸢瞪大眼:“刚刚那喜娘说——规矩上,不能吃东西。”
喜娘?
沈晏从未吩咐过她这些“规矩”,想必是母亲那儿的安排——以此对这个不大满意的儿媳妇进行规训。
沈晏是个孝顺的郎君,也一直觉得母亲对他们兄弟三人皆教导有方,不溺爱、不偏心。
对两位嫂嫂亦是宽和照顾有加,婆媳和睦。
可在崔三娘一事上......他并非质疑母亲所做对错,只是觉得,时日还长,若对方真有不妥之处,再提点、惩戒,也不迟。
如此有些过了。
在微妙的气氛凝滞之间,沈晏的心态也悄然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饱食一顿之后,崔令鸢的精神头恢复了,手脚也有劲了,碳水带来的满足让她又恢复了那副宽容的心态,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刚才饿得太急,便没顾忌吃相,是以她现在格外端方优雅地捧着一碗羹,小口慢舀着品尝,和刚才风卷残云的模样判若两人,企图弥补一些形象。
两人离得不远,心思却不在一处。
丁香见状,忙拉着茴香退下了。
出来后,茴香摸着手臂上起的疙瘩,有些惴惴问:“我怎么觉得郎君和娘子怪怪的?”
怎么怪怪的?
怪客气的。
连粗枝大叶的茴香都发现了,心思细腻的丁香自然也发现了。
小娘子和郎君坐在两处不言不语的,就是两国使臣见面都不带这么客气。
她们在里面呆了小半个时辰,拢共就说了那两句话。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别多话。”
这儿是宁国府,不比在侯府里。
想来也是,两家过了定的亲事,突然换了她们小娘子嫁......就算宁国府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捏着鼻子应了下来,府里对她们小娘子又能有多少看得起?
沈三郎比那位沈五郎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是她们小娘子使的手段,攀高枝呢!
丁香是个聪明姑娘,一下便猜中了沈晏是怎么看待这其中关节的。
丁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出去跟人解释是二娘子主动要嫁给那沈祉的?鬼信!
罢了,想来相处一段时日后,郎君和夫人一定会改变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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