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崔令鸢总觉得,自她回答以后,对方的笑容都似勉强了起来。
不过她虽然不好意思,却并没打算装相,万一装过头了娶回去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不是更尴尬?
在还能互相选择的阶段坦诚一点儿,没得成一对怨侣。
她低头去饮茶,这茶加了杂七杂八的香料,可真有够难喝,对方竟然面不改色喝了一整碗,果然口舌愚钝!
其实这都是她尴尬之下自个脑补的,沈祉倒没嫌弃她的意思,只确实没忍住挑了下眉。
崔三娘子倒是……坦荡。
对方低眉敛目,捧着茶碗小口饮茶,姿态不甚优雅,却乖巧。
他的目光顺着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往上,又落在那张微微蹙着眉尖儿的芙蓉面上。
漂亮。
沈祉是个有着正常审美的少年人,不可否认自己对这张脸的欣赏,甚至对方迟到也因此生不起不悦。
一双眼睛最勾人,眼尾上扬,睫羽鸦黑,许是因着年纪还小,并不妖娆,带着点清纯娇憨。
然而这类爱吃爱玩,姿容绝色之人,往往都娇气。
见惯了富贵权势,被家里宠得娇气,这样的小娘子,与他回去过那清寡日子,能守住本心么?
沈祉不是怀疑,而是明晃晃的不信。
两人心里都各怀鬼胎,面上互相试探,半尴不尬地在亭子里坐了半天,崔令鸢实在不想喝茶了,寻思相亲还能做什么来着?逛公园?
按着上辈子从网上看来的浅薄经验,崔令鸢遂提议:“天气渐暖,园中花儿开得好,郎君一道去赏花吧?”
沈祉没有异议。
并行前往,沈祉一路落后她半步侧后方护行。
崔令鸢注意到了,不免腹诽这人还是挺绅士的嘛,可惜就是聊不来。
对着那张俊脸未免遗憾。
要知道,两个吃不来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是件很可怕的事,特别是在两人爱好都贫瘠的情况下。
到了一丛芍药前,芍药开得正好,欹红醉浓露,窈窕留馀春。
崔令鸢随口问道:“都说洛阳牡丹一绝,除了牡丹,有人种芍药么?”
沈祉想了想,“甚少。”
时人爱把牡丹比作花王,把芍药比为近侍。而作为孕育牡丹的钟灵毓秀之地,洛阳人自然对这花中之王趋之若鹜,瞧不起“妖冶无格”的芍药了。
崔令鸢神色带上了遗憾:“长安也少,曲江也种牡丹。时人爱牡丹,认为芍药妖冶,其实芍药也很好啊,绰约多姿,又是结恩信物,有情有义。”
本朝郎君对女郎表白时送芍药可是跟木瓜一样流行的习俗,这还是从先古时候就传下来的呢!1
崔令鸢为芍药鸣不平,也是因为存了些世人对容色艳丽女子偏见的不满,一时憾然罢了。
沈祉先是瞥了她一眼。
崔令鸢心里有些莫名怪异,怎么觉得这人眼神犀利得很。
沈祉淡笑道:“洛阳四季分明,气候适宜种植牡丹,而扬州温暖湿润,更适合芍药生长。”
崔令鸢:“……”
她在这托物言志,沈祉却跟她科普因地制宜……
就说地理这种不解风情的学科该分去理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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