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吉的步伐不再犹豫,他坚定,向前走去,几步便跨进了监狱中。进了狱中,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招呼一旁的狱卒道:“关门,今晚不管谁叫门,都决不能开门!”
“可是郭大人……”狱卒犹疑地问道。
“我是廷尉署右监,这里我说的算,执行我的命令即可,有什么事我担着!”丙吉望着身旁的狱卒们说道。他目光坚毅,如同一把利剑一般,坚定不移,锐不可当。狱卒们见到丙吉这目光,都不禁身子一颤。丙吉向来是个温和平易近人的人,他们何曾料到丙吉大人竟也有刚毅果决的时候。
“是,是,我们就去”两名狱卒答应着,立即快步过去,合力把监狱的铁门关上。
郭穰及随从们本在安心地等丙吉执行命令交出花名册,却不料监狱铁门竟关上了。关上大门,意味着拒绝,这个道理,郭穰自然是懂得。因此他一见铁门关上,立即警觉地走上去问道:“喂,什么意思,为何关门?”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是,是丙大人让我们……”那两名关门的狱卒支吾着说道。
“丙吉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违抗皇命不成?”郭穰怒斥道。
“在下并不想违抗皇命,只是此命我丙吉万万执行不得!”丙吉转过身义正言辞地说道。
“此命乃陛下亲传于我,如何执行不得?”郭穰怒道。
“人命大于天,狱中的犯人并无死罪,陛下岂能因他人一句’长安监狱有天子气’的话,就要全部的犯人去死。再说我这郡邸狱中还关押了废太子刘据的一岁多的孙子,算起来他乃是圣上的曾孙。普通人性命上不应轻易被抹去,更何况是血统高贵的皇曾孙!”丙吉一字一句郑重地解释道。
“丙吉,你吃了疯药了吧!那刘据乃是造反叛逆之徒,一年前就畏罪自杀了。他的孙子自然是罪人,哪来的血统高贵!还敢说他是皇曾孙,小心我把这话报告给圣上,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轻则下狱,重则灭族!”郭穰说道,最后那八个字,他把音拖得老长,似乎是有意要吓唬丙吉。
然而丙吉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可以去告诉圣上,不过今日这道口谕,我是断断不会执行!”
“你……”郭穰被气得不行,他手指着铁门那一头的丙吉,脸涨的通红,然而却又无可奈何。
半晌过去,郭穰脸上的神情终于平静了些,他放下手指,平静地问道:“我最后再问一句,今天这命令你是执行还是不执行?”
“我还是那句话,皇曾孙在此,丙吉誓当以性命护卫他,绝不执行此令!”丙吉答道。
“好,你记住你说的话,我这就去见圣上,希望你之后不要后悔!”郭穰说完这句,再无话可说。他转过身攀上马车,随从们也跟着他一起回到马车上。车夫一扬鞭,马车咕噜噜地离去。一名狱卒扒在铁门旁透过铁门上栏杆的缝隙,望着马车淹没在黑暗的夜色里,失望地说道:“走了,大人,真地走了!”
“嗯,随他去吧,都回自己岗位去吧!”丙吉淡淡地说道。说完,他便转身又回牢房那边去巡狱去了。身边几名狱卒,面面相觑,都叹了口气,也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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