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渐渐有了一些情绪,但她也不好说什么,直到她给刘进买衣服时,看着自己手机里所剩不多的余额后,才让这场始终无法避免的冲突爆发。
这是今年浮洲市宣布交通管制的第三个月,玲珑和刘庸封在出租房里无法出去,买菜由社区人员统一配送。
“现在都这样了,你不行就别干了!天天还贷款还信用卡,我给小孩儿买衣服都没钱了!”
玲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语气温和的对刘庸说道。
刘庸内心是无奈的,按如今的库存量,是骑虎难下,不干这些车子都要赔钱。如今的行情,卖车的多买车的人少,再就是一丝生机,如果新冠结束,市场回暖,也许就能重新来过。但这样的想法,何尝不是赌徒。
刘庸脑海里反复而漫长的考虑过诸多问题,不干赔钱,干了现在赔钱往后不知道。
“我们离婚吧!”刘庸轻轻的说道。
玲珑怔了一下,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说:“你说什么?”但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仿佛每一朵浪花都带着震惊、愤怒、不解。
刘庸平静的说:“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这也许是我唯一的出路。”
“刘庸!你竟然要和我离婚!”玲珑此刻彻底爆发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记不起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记得眼前这个和她一起青梅竹马山盟海誓的男人对她说,我们离婚吧!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玲珑咆哮着,不想听他任何的解释,她歇斯底里的拉着他将他推出门去,然后把门反锁。
刘庸面无表情,靠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屋子里的玲珑低低地哭泣声。
半生已过,他也想不到竟然走到了这种地步。
他知道玲珑发脾气的时候,是不会再见他的,刘庸在手机上说:“玲珑,你冷静一下,我先回老家住。”
可他如何回老家呢?浮洲市交通管制,街道上只有很少的买菜车和供给生活必需品的车子。
他索性一边心事重重的想着往后的种种,一边徒步向刘村的方向走去。
高楼、清街、冬树、寒风、枯藤、老树、土道、炊烟。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他脑海忽然想起这篇送东阳马生序,而嘴中却念叨:“余幼时家贫,仍不知上进!”
脑海中又浮现。
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
他咬了咬牙,心中那熄灭的无名怒火似乎发出了微弱的热量,这股无名怒火被他的理智打压的是如此凄惨,而如今仿佛嫉恶如仇般发出了恶魔般的低低呻吟。
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
这篇励志劝学的文章,他却把开头的余幼时嗜学,家贫上进,改成了余幼时家贫仍不知上进。
“人,是个什么样的生物,淫、妄、贪、嗔、痴,新陈代谢荷尔蒙,压过人性的文明是对还是错?有多强大?是否能支撑着我走下去?”
他将手中已经烫到手指的烟头轻轻弹了出去,抬起有些血红的眼看到的却是一尘不染的道路,他低低地笑了笑,喃喃自语:“余幼时家贫,仍不知上进!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即使四面楚歌,天降大任总得给点苦吧!我怕个球!”
穷冬烈风,那个身影萧索,前方莽莽苍苍,也只有这一个身影落魄,最后淹没在张牙舞爪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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