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
郑兰枝看着儿子被辣得手舞足蹈、坐立难安,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见他拿起桌上包腊肠报纸对着舌头扇风,接着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报纸,整个人好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了。
“承荫?承荫?儿子?这孩子不是辣傻了吧?”
正在郑兰枝有些慌神的时候,胡承荫就好像突然醒过来一样,激动地跳了起来,把报纸送到郑兰枝的眼前,郑兰枝看到了上面用大标题写着“长沙临时大学成立”的消息,内文上说,北大、清华、南开三所大学在长沙成立临时大学,拟十一月一日开学,望全校师生去长沙报道,而报上的日期显示是九月十一日,而这已经是六天前的报纸了。
“妈!你看!儿子有学上啦!北大、清华、南开在长沙成立了临时大学!我要去长沙上学啦!”
胡承荫激动地抱住了妈妈,郑兰枝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又高兴又不舍,儿子终于可以继续读书求学了,但儿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这一去长沙,估计就要好些日子见不到面了。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过了中秋再走吧!”
“不行,妈,我等不及了,我今天就走!”
胡承荫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连衣服都没有几件,只随身带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一些干粮,母亲拿了一个红色的布包,递给胡承荫。
“什么啊,这么沉!”
胡承荫打开布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两摞袁大头,数了数刚好二十枚。
“俗话说的好,穷家富路,你从小到大都在我们身边儿,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儿,这二十块钱你拿着,咱家遭遇这么大的变故,来这儿的路费花了不少,也没有更多了,给你应个急用。”
“妈,我用不着,到了学校跟大家在一起,总会有办法的,再说我有手有脚的,饿不着我的。”
“那怎么能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没办法,胡承荫只好收下,为了防止被偷,郑兰枝还在胡承荫的胸前衣服里缝了一个小口袋,把钱放在里面,再用针线收口这才放心。
在胡承荫好劝歹劝之后,才说服家人不去火车站送他,临行前,胡瑞娟把相机放在哥哥的手里,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哥,这相机送你!”胡瑞娟已经露出了哭腔。
“这相机我可不敢要,这是你的宝贝疙瘩,看你哭成这个样子,舍不得了吧?”胡承荫心里难过,但还是尽量逗妹妹开心。
“谁说我是舍不得相机了?我是舍不得你!”胡瑞娟憋着嘴。
胡承荫抬起双手擦去妹妹不断涌出的眼泪。
“真难得,从小到大没跟哥说过这么好听的话。”
“还有,哥,相机只是暂时借你,你一定要多拍点你的照片,然后每天给我写信,把照片寄给我!”
“遵命,我一定办到!”看到哥哥一本正经表决心的样子,胡瑞娟终于破涕为笑。
带着全家的嘱托,带着烫着胸口的二十枚袁大头,带着妹妹的莱卡相机,胡承荫走了,他从汉口坐渡轮到武昌,随后踏上了粤汉线从武昌到长沙的火车,走向一个完全未知的天地。他不曾想到,他将裹挟进时代的洪流之中,开始他波澜壮阔的人生篇章,他的人生,将和西南联大紧紧缠绕在一起,在那里,他将找到自己沉睡已久的理想,还有他为之守护终生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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