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向城内禀报。当有宝光国师邓元觉,听的是个和尚勒战,便起身谓众将道:“吾曾闻梁山泊有这个和尚,名为鲁智深,惯使一条铁禅杖。众将都去东门城上,看吾和他步斗几合。”众将见说大喜,都来菜市门城上看国师迎敌,那宝光和尚怎生结束?但见:
穿一领烈火猩红直裰,系一条虎筋打就圆绦,挂一串七宝璎珞数珠,着一双九环鹿皮僧鞋,衬里是香线金兽掩心,双手使铮光浑铁禅杖。
当时开城门,放吊桥,那宝光国师邓元觉,引五百刀手步军,飞奔出来。鲁智深见了道:“洒家教那厮吃俺一百禅杖。”也不答话,抡起禅杖便奔将来。宝光国师也使禅杖来迎。两个一齐都使禅杖相并。但见:
袅袅垂杨影里,茸茸芳草郊原。两条银蟒飞腾,一对玉龙戏跃。鲁智深忿怒,全无清净之心;邓元觉生嗔,岂有慈悲之念。这个何曾尊佛道,只于月黑杀人;那个不会看经文,惟要风高放火。这个向灵山会上,恼如来懒坐莲台;那个去善法堂前,勒揭谛使回金杵。一个尽世不修梁武忏,一个平生那识祖师禅。
这鲁智深和宝光国师斗过五十余合,不分胜败,只把两边军卒看得呆了,有诗为证:
不会参禅不诵经,杀人场上久驰名。
龙华会上三千佛,镇日何曾念一声。
且说城下宋军中,行者武松见鲁智深战宝光不下,恐有疏失,心中鳖躁,便舞起双戒刀,飞出阵来,直取宝光。鲁智深见了道:“兄弟莫要相助,以二敌一不是好汉。”武松闻言便回本阵去了。邓元觉道:“好和尚,既如此我这里也不以多欺少。”鲁智深闻言大笑道:“便打个痛快。”说罢又来厮杀,看看又斗过十数合,两个都耗损些气力。邓元觉见不能正面取胜,要动心思,拖了禅杖,望城里便走。鲁智深不愿放过,大步流星跟上,望见背心露处,提棍劈下。那里邓元觉听得脚步声较近,便蹲下回身,使了个扫堂棍,却不提防上面,被一棍正中肩膀。鲁智深势大力沉,只把邓元觉批了个狗啃泥,然自己也不留意脚下,被扫堂棍绊倒,也摔了个驴打滚。两边吃痛,各自撒了武器。邓元觉要去寻禅杖,这里鲁智深不待他寻,空手就来纠缠。两个厮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掌,各自打的鼻青脸肿。邓元觉喊到:“且慢!你我寻了禅杖再斗!”鲁智深道:“听你的便是。”说罢,回头去寻禅杖。那邓元觉却不讲武德,见鲁智深回头,上来一拳便打。鲁智深吃了他一拳,怒气腾空,也不寻禅杖了,又来空手厮杀。
城上晁中见了道:“国家大将争斗,却犹如市井泼皮打架,成何体统?”徐方道:“我且去助国师一臂之力。”出城便来。武松见了,掣双刀出阵抵住徐方。徐方本不意战武松,便瞥了武松,去寻邓元觉禅杖,使一个翻身下鞍,抄禅杖在手,递给邓元觉。邓元觉甩了鲁智深,接过禅杖,却不来打鲁智深,只一禅杖把徐方马腿打断。徐方大惊,滚落下马。邓元觉怒道:“我说不要人帮,你这厮却听不懂人话!这次只打马腿,若有下次,打你个脑浆迸裂。”说罢,弃了禅杖,空手来斗鲁智深。徐方心下气的要死,面上却不说,灰溜溜回城去了。武松见了,自会本阵。
只说鲁智深见了这一出,喝道:“你这秃驴,方才偷袭的卑鄙手段都用,现在装什么德行?”邓元觉道:“要人帮的不是好汉。”邓元觉顿了顿,又道:“偷袭是我的谋略,你傻也不能让别人都跟你一起傻吧?”鲁智深闻言大怒,又来撕打。两个斗过不知多少合,城上忽然乱作一团,早有探马从城里出来谓邓元觉道:“候潮门被宋军破了,殿下叫国师回去救应。”邓元觉闻言大惊,瞥了鲁智深,回城便走。鲁智深直追道门前,见大门紧闭,只得回本阵,与武松道:“洒家还未斗得爽利,这秃驴却入城里去。”武松道:“方才听得有兄弟已然入城,我等也该攻城,好为众家兄弟分忧。”鲁智深道:“先前在公明哥哥那里要了军令,定要生擒这秃驴才行!”于是叫人搭梯攻城不提。
再说李俊来到西山寨内,计议攻打靠湖门,只见杜迁、宋万到寨来报事。李俊问其备细时,杜迁道:“小弟和宋万出营探路,正撞见富阳县里袁评事,他说有事报知,变带来给大头领看。”李俊闻言忙叫此人入内,袁评事哭道:“我等皆是大宋良民,累被方腊不时科敛。但有不从者,全家杀害。我等今得天兵到来剪除,只指望再见太平之日,特来报知内情。”李俊寻思道:“前日公明、俊义二位兄长轮梦说过这番事由,应该正是此人。”便来问清备细,袁评事都说了。李俊闻言大喜道:“正如二位兄长所言,果然梦中是真。”便一面报与宋江知道,一面教几个头领挑拣一些精明的小校,扮作村民,虽袁评事坐解粮船入城去了,如此破开城门,不再絮繁。
如此便说呼延灼领兵来打艮山门,见大门紧闭,便遣人叫门。城上张威要出城搦战,却被郭世广拦着道:“闻言呼延灼双鞭凶狠,挨着便亡,磕着就是个死,我等如何抵挡?只是死守为上。”张威道:“兄弟好爱涨他人士气,灭自家威风。我倒不信他有这般能耐,你若不去,我自去搦战。”郭世广苦劝不听下得城来。张威就在阵前叫道:“那个是使双鞭的矬鸟?”呼延灼道:“我乃是铁鞭王呼延灼嫡派子孙,宵小之辈如何辱没与我?”张威道:“少拿祖宗名头吓唬人,兀那关胜到此,也能和他斗个三天三夜。”呼延灼闻言,要来缠斗,左右韩滔道:“我曾闻降兵道:‘飞虎大将军张威勇武不在飞龙大将军刘赟之下。’将军切要谨慎。”呼延灼心头一紧,批马来战张威,两个斗过五十合之上,忽一将落马。正是:自古征战爱斗将,难说其中胜负心。不知落马者是谁,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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