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紫微游戏水湖清,摇橹渔歌唱自鸣。
遥望隔窗摇烛影,闻听间隙斧听声。
话完天地相同色,另立贤君慰此生。
新遇正神归斗部,从星效命落天兵。
且说赵安抚来请宋江、卢俊义望西湖赏景。卢俊义问道:“不知此番又为何事?”宋江道:“怕是说些旧事,或者前日名单之事。”吴用道:“我意不然,若是正事,如何不来大堂里说?”宋江实在不知来意,便请吴用同往。三人都出府门来见赵佮,四人行礼以毕,也不坐马车,都上马来慢行。一路上说说笑笑,也都自在。四人直至西湖,都在岸上看景,此时节正值八月初旬仲秋前夕,但见:
天清云淡,几行鸥鹭翻飞;浪碧水明,数条银鳞跳跃。湖中一派涟漪,映照千般金光;岸边两处垂柳,轻抚万条绿绦。秋风送爽,远山黄绿参半;景色宜人,近楼红紫夹杂。真是杭州好风景,恰如天堂降人间。
四人正观景时,赵安抚道:“你我且在西湖泛舟如何?”宋江不知就里,也乐的答应。于是便来水军大寨处捡一只小艇,那水手正要上船掌舵,忽闻赵安抚道:“你家头领今日是谁当值?”那水手道:“正是阮小七头领当值。”赵安抚便请阮小七到此,谓阮小七道:“不知头领愿为我等撑船么?”阮小七道:“但有命令,怎能不听?”于是就先上船掌舵,搀扶赵安抚、宋江等四人上船。宋江挨着赵佮、吴用挨着卢俊义,四人都到船上坐定。阮小七撑船摇橹,发声喊,这船便望湖内荡去。见船离岸愈远,赵安抚问道:“西湖美景如何?”宋江道:“岸上秀丽,远山如画,美不胜收。”赵安抚又问道:“比梁山泊如何?”宋江思索片刻,道:“实不敢比。”赵安抚又来问卢俊义、吴用二人,都说杭州美景,盖世无双。几人又谈论些景色,看看船到湖心。赵安抚止住行船,谓阮小七道:“素闻阮氏三雄乃渔人出身,定然惯会渔歌,不知能否聆听?”阮小七道:“乡野村歌上不得桌,俺这里新学一首好词,唱来给大人与哥哥们听。”赵佮便请阮小七唱一首来,阮小七张口便唱一首《渔歌子》道:
楚山青,湘水渌,春风澹荡看不足。草芊芊,花簇簇,渔艇棹歌相续。
信浮沉,无管束,钓回乘月归湾曲。酒盈尊,云满屋,不见人间荣辱。
众人闻罢,都来称赞,赵安抚感慨道:“人生在世,如何不被管束,又如何不见荣辱,你我都该晓得。”宋江等都来附和。相谈言毕,赵佮见四周再无人了,才取出书信,给宋江看。宋江等看了,正是徐槐所写,信中内容便是赵佮身份。宋江大惊,就来拜倒。左右卢俊义等不知就里,但见宋江跪倒,也纷纷跟随。赵佮慌忙扶起道:“宋先锋快快请起,我如今还不是皇帝,无需大礼。”众人都起坐了。宋江把书信给众人看,众人看毕,脸色俱作凝重之色。吴用谓赵安抚道:“大人,此一节事关重大,你我都须谨慎对待。敢问大人有何打算?”赵安抚道:“诸位头领,我知道你等都乃忠义之人。此次唤你等前来泛舟,便是想与诸位商议大事。如今朝廷动荡,奸臣当道,百姓苦不堪言。我欲起兵讨伐,重整朝纲,不知宋先锋等意下如何?”宋江听了,心中暗自思量道:“本来便是要寻贤君而立,不曾想贤君就在眼前。”思罢,插手道:“陛下,宋江愿效犬马之劳,与陛下一同铲除奸佞,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赵安抚大喜过望,连忙扶起宋江,说道:“宋先锋果然深明大义!有你相助,我如虎添翼。”吴用道:“不知大人如何计议?”赵佮道:“我先说一段故事,你们听真。”于是说来:
“话说宋开宝九年十月壬午夜,太祖赵匡胤大病,招晋王赵光义议事,左右不得问。席间有人遥见得烛光下光义时而离席,有逊避之状,又听见太祖引柱斧戳地,并大声说:‘好为之。’当夜,太祖驾崩,宋皇后让王继恩去叫秦王赵德芳来。但在这时,王继恩忽然叫道:‘晋王来了!’宋皇后见赵光义,大吃一惊!对光义乞求道:‘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赵光义泣声答道:‘共保富贵,勿忧也!’后晋王光义继位,改元太平兴国。”
吴用闻言道:“要在此处做文章?”赵佮然是,又道:“我且如此说,你等再听。”于是又来说:
“话说祖宗潜跃日,尝与一道士游於关河,无定姓名,自曰混沌,或又曰真无。每有乏则探囊,金愈探愈出。三人者每剧饮烂醉。生喜歌步虚为戏,能引其喉於杳冥间作清徵之声。时或一二句,随天风飘下,惟祖宗闻之,曰:‘金猴虎头四,真龙得真位。’至醒诘之,则曰:‘醉梦间语,岂足凭耶?’至膺图受禅之日,乃庚申正月初四也。自御极不再见,下诏草泽之。人或见於轘辕道中,或嵩、洛间,乃开宝乙亥岁也。上已祓禊,驾幸西沼,生醉坐於岸木阴下,笑揖太祖曰:‘别来喜安。’上大喜,亟遣中人密引至后掖,恐其遁去,急回跸见之,一如平时,抵掌浩饮。上谓生曰:‘我久欲见汝,决一事,无他,我寿还得几多?’生曰:‘但今年十月二十日夜晴,则可延一纪,不尔,则当速措置。’上酷留之,俾宿后苑。苑吏或见宿於木末鸟巢中,或数日不见。上常切切记其语,至所期之夕,御太清阁以望气。是夕果晴,星斗明灿,上心方喜。俄而阴霾四起,天地陡变,雪雹骤降,移仗下阁。急传宫钥开门,召开封尹,即太宗也。延入大寝,酌酒对饮。宦官宫妾悉屏之,但遥见烛影下,太宗时或避席,有不可胜之状。饮讫,禁漏三鼓,殿下雪已数寸。太祖引柱斧翟懓雪,顾太宗曰:‘好做,好做。’遂解带就寝,鼻息如雷。是夕,太宗留宿禁内,将五鼓,伺庐者寂无所闻,太祖已崩矣。太宗受遗诏,於柩前即位。逮晓登明堂,宣遗诏罢,声恸,引近臣环玉衣以瞻圣体,玉色莹然如出汤沐。”
吴用道:“自古鬼神之说更甚于事实,或说由太宗谋害太祖,特地屏去左右,以便下手,至如何致死,旁人只从窗外窥见烛影斧声,此事坐实,广而告之最好。”赵佮然是。宋江等人听闻赵安抚计议,心中暗自称妙。吴用道:“我兄弟有柴世宗嫡传子嗣柴进,此人有御赐丹书铁券,待到定时,可使柴进一族出言,就说:‘当年先祖禅位宋太祖,只为太祖一脉治国,当今皇帝并非太祖血脉,便不保他。’此后再广布消息,把大人血脉说了,到时人尽皆知。再暗控兵权,使之禅位,易如反掌。”言毕,宋江恍然大悟,道:“前日里卑职上表人名,本以为赵安抚顾及旧情,鼎力相助,如今才知其中备细。”赵佮道:“自然有旧情之谊。”言毕,又来说杨涛、方顺二人之事,赵佮道:“这二位将军乃徐槐推荐,我教此二人来监军,同时散布公明大义所在,以后接管江南,便仰仗公明威名了。”宋江闻言惊恐,道:“大人厚恩信重,必不敢负。”便来商议备细。
此后协助赵安抚散布消息,城内关于太祖之死的传闻甚嚣尘上。人们纷纷议论烛影斧声之说,百姓已生疑心,此是后话,不必絮繁。
只说宋江等辞了赵佮,都回府邸,又来讨论方才之事。忽闻邢政引来司天监太监蒲文英到此,宋江便请入内,问罢来由,邢政道:“此人乃是方腊伪国司天监太监,名唤蒲文英,能掐会算,道法高妙,最善于观星测命,曾多次算出宋先锋等天罡地煞之定数。后来乾天突变,星辰明暗更易,他亦能算出,于是当日来劝阻方腊等人。万幸方腊一众自恃能手,都不听他之言,因此我等才能大胜。”宋江等闻言,都来问询。蒲文英拜罢道:“前日夜我观乾象,有紫微星忽明忽暗,暗淡时周围一片并无从光,明亮处又见北斗周遭十二丙级从星映照,又泛出三十二道从光来,心下当知变数,故来说之。”吴用道:“不知有何见地?”蒲文英道:“紫微乃帝星,先暗而后明,主天地易主,从星映照,要出将才文臣于世。”宋江道:“不愧司天监职,其言正中。”就把另立贤君,赵佮当之的事情备细说了,蒲文英大喜。宋江就问蒲文英道:“不知先生愿随赵安抚左右么?”蒲文英欣然同意。宋江唤来侯健,汤隆、段景住三人到此,三人入内礼毕,宋江道:“辛苦三位兄弟为蒲先生做两身衣服,一柄宝剑,再挑一匹宝马。”三人领命各自准备去了。宋江又感邢政举贤,亦厚赏之。吴用又问蒲文英道:“这十二颗从星却落何处?”蒲文英道:“只在两年之内,便见分晓。”宋江也自寻思,几人便谈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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