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雨后的清晨十分清新,道路也不算过于泥泞,行了几里地就看到不远外的官道上烟雾弥漫,却不是早间的雾气,而是军中正在起灶烧火燃起的炊烟。无数的人马沿着官道向远方延伸,炊烟也沿着官道一路向前,直到遮蔽了后面队伍,远远看去,整个军伍在烟雾中活像一道若隐若现的长龙。
郭信在“长龙”中段的中军大帐见到了尚洪迁,同在的还有中军十几个大小牙将指挥使,当他跨进大帐,却意外发现尚洪迁正在帐中与诸将饮酒。
尚洪迁举杯未饮,另一只手指着迈入帐内的郭信朝众人介绍:“这是前军排阵使郭信,也是当朝枢密使郭雀儿的儿子。”
帐内闻言热闹起来:“晓得,那个射虎的郭二郎!”“也是那魏州城下与韩训做了炮机的郭信罢?”
郭信笑着抱拳向一圈将领都行了礼:“末将见过诸位将军。”
尚洪迁大手一挥:“给郭将军上酒!”
亲兵奉上酒盏,郭信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几声叫好后,尚洪迁又问:“俺且问你,长安眼下如何?那赵贼在城内又在做什么?”
“据末将所见,长安城门日夜紧闭,敌军闭城不出,此时恐怕正如坐针毡罢。”
有人插嘴:“那赵贼恐怕正在忙着找大梁白绫!”
尚洪迁跟着大伙一同大笑,又随意朝郭信问了一句:“待咱们大军到了,有炮机相助,郭将军以为多久能攻下长安?”
郭信略作一想:“末将来此地前以为短也需三五个月,如今来了此地,见了军中士气与诸位将军,便觉得只需一月,必能破城克敌,将赵思绾人头送于阙下。”
帐中再度一片叫好之声:“说得好!”“军中士气如虹,必能一月破城。”
却没想到尚洪迁突然重重一拍桌子:“一月太久!”
众人还在愕然,就见尚洪迁已经突地从座位上起身,将腰间悬着的宝剑锵的一声抽了出来,不知是因酒意还是激动,涨红着脸举剑高喊:“乱臣贼子不堪一击,十日之内,俺必将那赵思绾头颅挂在中军大旗上!我军必胜!”
“必胜!必胜!”尚洪迁的举动点燃了气氛,所有人都一同站起身热烈地举杯欢呼。
等到大伙的热情稍稍平复,尚洪迁终于想起还站在帐中的郭信,朝他交代道:“事不宜迟,你且回去将那炮车细细地摆放妥当了,待今夜再一歇过,明日咱大军就攻上城去。”
“末将领命。”
郭信骑马走出中军,突然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了一个抖擞。刚才帐中情景还历历在目,自己说一月破城,已经是场面话的成分更多,没想到尚洪迁竟比自己还敢说,直言要十日破城,而且看上去还不是开玩笑的话!
尚洪迁急于攻城的举动叫他十分疑惑,再联想到先前尚洪迁亲自赶到本军督促进军,并特意下令停下将运粮的水道从渭河延至灞河一事,或许并非单纯是一次立威之举,而是因为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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