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军入城后抢掠的王峻也开口了:“末将听闻前义成军节帅白再荣昨日为乱军持杀,军士尽掠其财而去,此事骇人听闻呵。郭将军言之有理,此事不可不止。”
既然王峻也说话了,一些本欲出言反对的武将见状也便不再动作。
殿上并没有发生郭信想象中的争论,郭威自然不会违背众议,向着郭信赞赏地颔首致意,随即下令各厢军主约束本部将士,有不从者一律问斩,且除在京禁军序列外,其余各处来源的兵马均在城外驻扎,安守待命。
“此外,二郎以四城巡检使事,节制原奉国左厢诸军,专索城内不法乱军,指挥使以下违令者,皆以军法论处。”
“末将领命。”
郭信当即欣喜应命,一切处置都顺理成章。
……刘铢府第之外,慕容延钊已令部下排队列阵,将刘铢一家囚禁在府内,等待着郭信命令。
而在府中,刘铢正与妻子儿女用饭。
刘铢用手掰着胡饼,用勺子喝着汤,然后不胜爱怜地捞起碗里的那块带骨羊肉。他看上去很疲惫,额头满是皱纹,一张拖着稀疏胡须的瘦脸因为用力咀嚼的动作而颤抖。
然而刘铢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般平静,郭威军势完全不能抵挡,如今毫不费力地打入东京,众军顺从拥立之势以至于连坊间都流传郭威将要登上帝位,自己却偏偏得罪了他的儿子。
刘铢在心中狠狠咒骂当初与他密谋在青州除掉郭信的闫晋卿、郭允文等人,可如今小官家已经驾崩,闫晋卿等人听说不日也要以罪行论斩,一应人等似乎都有了事败之后的报应,而自己呢?
刘铢的心里当然没有底,东京城外的大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但只有当死亡的威胁真正落在头上,甚至就与自己一门之隔时,才真正知道其中滋味到底如何。好在门外的禁军至今尚无闯进来的意思,自家安危似乎尚存有一线希望。
身边的妻子不住呜咽哭着,间或抬头埋怨他的声音中含有惧意:“当初公何必沾惹是非?今日公若死了,要我母女去为妓么!”
“妇人之见,懂得什么!要杀早就杀了,还要先在门外磨刀么?”
长子刘孝和在一旁低着头既不动筷也不说话,听着父母的话只是叹气。
刘铢内心更加烦闷,他从早年一介牙将逐渐持节一方,靠的就是逢迎上峰、投起所好。到了这个时候,郭家父子当然什么也不缺了,外面的禁军印证了开城献门显然不足以保证自家性命。
刘铢费劲却又仔细的剔干净了骨头缝中的肉,耳边妻女的哭声一阵胜过一阵,刘铢抬头看着妻女二人,妻子年轻时长得端正漂亮,但如今年老色衰早就不中看了,只有女子四娘正是豆蔻年华,此时依傍在她的阿母身旁啜泣不已,伤心的样子实在惹人怜惜。
郭家二郎在坊间倒是有好色之名,虽然四娘早在青州时就被那郭家二郎强行占有过了,但眼下自己手上还有什么能换取全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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