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默垂着头,捂着红肿的眼睛缓和情绪,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银行人被人拿捏得死死的了。那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对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人都做了细致入微的调查,背景,家境,个性,喜好,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没有软肋的人,打蛇打七寸,只要抓住对方的弱点就能让对方为自己所用,苏默默可以对600万的豪宅不动心,但从小到大一直渴求知道的身世真相,才是她真正的软肋。
一方精致的手帕出现在眼前,即使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深深的厌恶,她还是自然地接过,就在刚刚的无言和对视中他们已经默契地达成了合作关系,那个谜底不揭开,她死都不会瞑目。手帕很干净,带有一股清香,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用非一次性的东西,但转念一想周游的年纪大到可以做她的父亲,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周总,您还记得香港大学的校训吗?”苏默默奋力回击道,调查并不是某个人的专利,你对我的底细摸查的那么清楚,我对你并非是一无所知白纸一张。周游先是一愣,后低头一笑,一屡寒光从镜片上闪过。
“苏小姐真是问到我心坎上了,那四个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港大的校徽上就印有——明德格物,出自《礼记·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苏小姐还需要我进一步解释吗?”面对苏默默注视的眼神,这眼神里充满了质疑和诘问,好似一把无形的刀,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也很明显,无非是拐外抹角地骂周游无德无业。多少年来周游的身边尽是各种奉承谄媚之人,像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中伤还是第一次,他突然咂摸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眼前这个眼红红的小女生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柔弱,她骨子里的刚强正透过她凌厉的眼神传达出来,他一晃神,眼前竟然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他的亡妻喻雅兰。他永远都忘不了她哪怕是到了最后的时刻眼神里依然满溢着的仇恨和鄙夷,宛若两团熊熊烈火,誓要将自己和他焚烧殆尽,紧接着便当着他和只有三岁女儿的面跃下高楼,多狠心的母亲才做的到……他陷入了二十多年前的可怕回忆中,眼里早已噙满泪水,刚取下眼镜,他的手帕就递到了眼前。
“想不到周总也有伤感和苦痛啊。”苏默默冷眼看着周游,幸灾乐祸地说道。
周游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女生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有一丝尴尬和难堪。面对奚落,他抹了一把脸自嘲地笑道:“周总也是人啊!和你们一样也有喜怒哀乐。苏小姐一直在质疑周某的人格,敢问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是您心目中明德格物的典范呢?我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我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安家虽无缘《财富》杂志的500强榜单,但安家的公益基金已累计向社会捐赠超过1亿元,我也是在身体力行地修己善,推己及人,知晓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义。苏小姐和周某比起来涉世尚浅,这世上的事并非非黑即白,商业上有竞争关系亦有合作关系,并非所有的竞争都是不择手段,而合作关系亦可以实现双赢,三赢甚至共赢,不损害任何一方的利益。人与人之间有猜忌有误解在所难免,但切不可不深入了解就武断地对一个人下定论,这样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其他人,都是极不公平的。”这下轮到苏默默汗颜了,自己的小伎俩被老江湖识破,还被绵里藏刀地说教了一顿,何必呢?人家既然主动提出了帮她这个“小龙人”找妈妈,不如好好地合作实现这个共赢,这也是各方权衡之后唯一的路。
周游拿出了一份新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和项目年度投资计划,苏默默看了之后发现这一份和安家先前提供的一份相比经过了更专业的美工修辞,报告巧妙地规避了她所提的一系列问题,显然出自高手之手,完美的无可挑剔。这样找不到漏洞的报告只有银行内部的专业人士才做的出来,而报告的手法包括言语组织的方式都让苏默默感到异常熟悉,这个高手应该就藏在星河。苏默默对周游点了点头,“这份报告没问题。”
周游喜上心头薄唇浅笑,将先前拿出的房产认购书压在报告上一起推向了苏默默,“周某向来说一不二,拿出手的东西绝无收回的可能,苏小姐好好考虑一下,就当作是见面礼了,签好字随时可以跟周某联系。”周游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苏默默双手接过,上面印着:安家置业集团董事长——周游。
苏默默手中紧握的这两份文件似有千斤重,手掌都握出了汗水,她恍恍惚惚地回到车上,明明没有喝酒,却像喝过酒一般晕晕乎乎的,刚准备发动汽车时却从后视镜中看见静静躺在后座上的牛皮纸包裹,才想起是许艳扔在车上的。她凝神盯着包裹看了好一阵也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犹豫再三终是没有打开来看,还是不看为妙,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好。看时间不算太晚赶紧给许艳拨去电话,没想到,许艳只说了句,“你留着吧。”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她好像还在社交场合,电话里吵杂声不断。苏默默欠身拿过包裹,打开后发现,是一整套的海蓝之谜,那一包的荧荧绿色在暗夜中散发着迷人的神秘光彩。
回到境湖,苏默默气若游丝地沿着湖边的林荫道往家中走去,要说境湖居住区唯一的不好就是人车未分流,私家车全部停在楼下的林荫处,据说境湖是填湖而建,地基薄弱,所以未建地下车库。这条林荫道的路灯昏暗,绿柳成荫,但由于小区高档治安好,苏默默每天夜里加班回来在前方的车位泊好车后再沿着林荫道一路走回家只觉得阴凉舒适,空气清晰,从不觉得害怕。这天她沉浸在繁杂的思绪中,几个小时以前她还是一个苦逼的银行职员,背着需要耗费30年的青春来偿还的巨额房贷,而现在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社会阶层的跳板。若是做一个刚正廉洁的银行人,不出意外这辈子定是赚不到600万,而若是有了这600万,她完全可以离开星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从前她做客户经理时也面对过诱惑,但都没有动心,只这一念之间她就开始心惊肉跳了,原来一个人能抵制诱惑只是因为诱惑的力度不够大,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意志力坚定。刚走到一辆车的正前方,车的大灯突然一亮,吓得她似从梦中醒来,整个人被惊得一颤,走出亮光才看清原来是这辆熟悉的车,还有车里那个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你这套房的装潢总是能让我想起川端康成的《雪国》,那个洁白纯净的世界。”马思远一边品着苏默默给他泡的茶一边若有所思地笑道。
“你上次可是批判这里就像一个冰窖,一个禁欲者的收容所。”苏默默不觉莞尔,她自知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理工女,从前忙于学习工作缺乏情感经验,传统不传统倒不好说,只是有些东西好像需要天赋,对有的人很容易,对有的人却很难。她不知道情侣和朋友之间的区别就在于这么一点情调,她越是躲避,马思远越是觉得她单纯可爱,对她兴味盎然,经常借机挑逗试探便觉得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有吗?”马思远想到上次是因为苏默默不肯留他过夜,他才说的气话,现在又不愿承认,男人有时候就像一个小孩,不满足他就要耍无赖,哪怕只是逞逞口舌之能都是好的。刚才他坐在车里等苏默默的时候喝了点酒,他平时很少喝酒,这天好像有令他特别高兴的事,又或者是他居心叵测欲图谋不轨。苏默默给他泡了解酒茶,也懒得与他争论长短,只是现在眼前的男人越看越像一个跳梁小丑,想用这种小伎俩逼她就范未免可笑。只在这一瞬,苏默默想起了米心旸白天的话,她很难把这样一个套路拙劣的纯情男人与一个瘾君子联系在一起,她的面色凝重了一下。
“酒驾可不是闹着玩的,今天看来是回不去了,我这个马岛村误入了苏驹子小姐雪国,还有点好奇苏驹子小姐的每一个脚趾弯处是否都是干净的?哈哈哈哈……”面色潮红的马思远盯着苏默默的脚开怀地笑道。《雪国》里的岛村来到雪国的一处温泉旅馆邂逅了清丽单纯的艺伎驹子,甚至觉得她的每一个脚趾弯处都是干净的,盲目而热烈的爱会让人失去对事物的客观判断。
苏默默被他逗得有点羞赧面红,马思远抚摸着苏默默的耳垂,闭上眼睛温柔地贴上她粉嫩轻薄的唇,唇齿间的芬芳让他忍不住想要进一步的探索,他的手不自觉地往下挪至苏默默的臀部,将她推坐到餐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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