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一出门便有这些话说,平日在爹爹和祖母跟前也不见她多话呀,还每逢说话必谈及外祖家,谁不知道她有个当过首辅的外祖父,犯得着日日挂在嘴边?”
没听见玉芙回应,她又自顾自说下去,“分明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显摆家世,我知道她们这些人,爱读个诗词,作几句华而不实的酸诗便自鸣得意,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哼!也就是我不愿学,我若愿学,有她什么事儿!”
红樱斟了杯茶递上前,一面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小姐若有心向好,回去便把前儿先生给您划的书背了。”
“不背,我才不背,”玉菡推开红樱递上来的茶水,向玉芙道:“我不背你也不许背!”玉芙打从一进来眼睛就盯着茵茵,一刻也没离开过,她敷衍道:“不背,我不背,”玉菡见她望着别处,不乐意了,伸手掰过她的脑袋,“在瞧什么呢,也不听我说话!”
玉芙回过身来,煞有介事道:“姐姐,你瞧六妹妹身上可少了什么!”
玉菡循着目光望过去,“少了什么,没少什么呀!”
“她的荷包不见了。”
“荷包?她原戴了荷包么?”玉菡看向茵茵腰间。
“戴了,我方才在府门前拉扯她时,分明看见她腰间系着个粉紫色鱼形荷包,现下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荷——”玉菡随口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再细细一看,心下了然,冷哼道:“呵!方才叫她去她不去,在我们面前装清高,我们一走她就背着人去了,怕不是方才男客那儿捡的荷包就是她的。”
“听说捡的荷包是红色的,”玉芙小心翼翼提醒。
“你肯定听错了!”玉菡说罢,附耳向玉芙如此这般地交代了几句,玉芙听得直摇头。
玉菡便加重了握她胳膊的力道,“方才你没哄住她,眼下将功折罪的机会来了,你不去,那往后也就不必叫我四姐姐了。”
“四……”玉芙的目光与玉菡一对上便败下阵来,她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起身走向茵茵……
茵茵此时正听玉菁讲诗听得津津有味,突然有个人走到身边,她唬了一跳,“五姐姐,你……你做什么?”
“六妹妹,你的荷包哪儿去了?”玉芙指着她腰间问,过高的声调把玉菁的说话声也盖过了,立时周围几桌人都齐齐望了过来,其中就包括陆夫人和那两位侯夫人。
“什么荷包?”茵茵听讲得太入迷,尚未反应过来。
“难道是掉在半路叫谁捡了去?”玉芙把话说得更明白。
茵茵悟过来了,玉芙是想把水搅浑,方才有奴婢在男客那处捡到女子的荷包,此事知道的人不少,如今玉芙再这么大张旗鼓一问,旁人自然疑心她,疑心归疑心,又不能坐实,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什么荷包,五姐姐,我今儿走得急忘了带荷包,怎么呢?”茵茵强装镇定。
“分明系了,我看见的,”玉芙急了。
茵茵心跳得厉害,脸上却仍然不温不火,“姐姐看错了罢?”
“五妹你准是看错了,我记得六妹没系荷包,方才来的路上,六妹还问我荷包没系要不要紧,有好玩儿的能不能放我这儿,”玉菁直直望向玉芙,眼神中颇有警告意味。
她知道轻重,府里一家子姐妹怎么闹都成,在外人面前却是要顾及姐妹颜面的。
那头玉菡见玉芙势弱,立刻站起身准备帮腔,教红樱死死拉住了。
陆夫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她笑看向一旁户部主事的夫人,“小孩子玩闹呢,小小年纪,鸡毛蒜皮的小事于她们便是天大的事,都拿到台面上来说,贵府上也有三位千金,幼时可曾这样闹过?”
“哎呦,比这还闹腾百倍呢,今儿扯头花,明儿又和好,来来回回,女孩儿还不比男孩儿,脸皮薄,又爱哭,说几句可了不得!”王夫人配合着,三言两语便把话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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