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寂静而压抑。
辰乾宫内
太医院所有太医,尽数候在皇帝寝阁之外,各个提心吊胆,又疑惑非常。
宫娥们匆忙穿梭,一盆盆鲜红的血水被端出,映照着太医们苍白的脸色。寝阁内,女子的惨叫声逐渐减弱。
而在这帘幔的另一侧,皇帝焦急地踱步,他的面容凝重,眼中满是忧虑与不安。
终于,接生的嬷嬷步履蹒跚地从帘幔内走出,她的双手被鲜血染红,脸色惨白如纸。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跪倒在地。
“如何?可还平安?”皇帝急切地向前一步,声音中满是担忧与焦虑。
接生嬷嬷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地回禀:“陛下,这位姑娘的身体状况堪忧,孩子还未足月,便已有生产的迹象。或许是因为姑娘之前过度忧虑,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他要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解释和推卸之词,他需要的是一个确切的、令人安心的消息:
“够了!朕不需要听你这些废话!朕要的是母子平安的好消息,明白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怒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此时的皇帝已经清醒过来,眼前这位女子,尽管面容与素心无二,眉宇间那颗鲜艳如血的红痣都几乎相同,但她的确并非他所熟知的素心。
然而,这惊人的相似度,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尤其是那女子腹中的胎儿,与素心当年离去时怀有的月份,竟也惊人的吻合。
皇帝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仿佛上天真的听到了他的呼唤,将那个曾经深爱的素心,以另一种方式送回到他的身边。
他不想再去深究其中的缘由,只想更加珍惜眼前的女子和她腹中的胎儿,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他心中对素心的那份遗憾。
接生嬷嬷的指尖在微微颤抖,被天子的威严所震慑,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嘴唇哆嗦着,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皇上,那女子已然力竭,若再拖延,恐怕……母子都会陷入险境。”
皇帝的面色瞬间冷若冰霜,他凝视着那颤抖的嬷嬷,随后目光锐利地转向门外,声音冷硬如铁:“高太医!”
臣在!”一个白须飘飘的太医闻声迅速进入,恭敬地向皇帝行礼后,语气坚定地说:“皇上,微臣这就为产妇施针,助她恢复力气,确保皇子平安降生。”
高太医得了皇帝下令,立即掀帐而入,而接生嬷嬷也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跟随其后。
龙榻上,云裳已经痛得没了知觉,意识模糊得好似踩在云端上。
隐约听见有妇人与她说话:“姑娘,一定要坚持住,太医已经为您施针,这是参片,您且压在舌下,助您恢复体力之用……”
“稍后老奴说用力,您再使力便是。”
云裳颤抖着,试图睁开那双被汗水浸湿的眼睫。
她感到那原本苦涩的参片在舌下变得毫无味道,如同被这场无尽的痛苦吞噬了所有的味觉。
然而,她依然紧紧咬着参片,试图从中汲取一丝力量,以支撑自己度过这难熬的时刻。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陌生的接生妇人,陌生的环境,明黄色的装饰,雕刻龙纹的床柱。
云裳顿时清醒不少,那个皇帝,那个把自己认错任的皇帝,也是墨璟晔的父皇……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一阵更为强烈的阵痛再次袭来,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紧紧包裹。
她咬紧牙关,努力忍受着这难以言喻的痛苦。
可她偏偏已经没了力气,腹中之子亦是感到母体的无能为力,他试图挣脱束缚,来到这个世间,但母亲的力量却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姑娘,您再使力一些,快了,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接生嬷嬷满头大汗,祈求的道。
要知道,这对母子的存亡,也关系着她们一众人的生死,她不敢不尽心。
云裳的视线有些迷离,她努力将目光聚焦在接生嬷嬷的脸上,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如同被风吹散,未能发出。
她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但心中的坚韧却让她不愿就此放弃。
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她还有未出世的孩子,还有那盼望着的牵挂。
接生嬷嬷瞥见高太医再次忙碌地布置着银针,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躺在龙榻上的云裳,贴近她苍白的唇瓣,细心聆听。
云裳的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但她还是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犹如春风吹散了接生嬷嬷心中的阴霾,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匆匆转身,向外走去。
没过多久,帐外传来了坚定的脚步声。
墨璟晔一身黑色锦袍,庄重而沉稳。他跪下身,向着皇帝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儿臣拜见父皇。”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充满了对皇权的敬畏和忠诚。
帐内的云裳终于听到了这久违的声音,那是她深爱的男人的声音。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帐幔之外,声音的来源,眼中终于恢复了几分神采。
皇帝的目光如寒冰般冷漠,他审视着跪在眼前的墨璟晔,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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