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监拉斐尔正处在极度的惊吓中,他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身边来来回回跑过的都是急着救火的人,他们跑动的气流带动着浓烟,熏得他几近窒息。可这让人绝望的灾难并不是他恐惧的原因,在他的脑海里,张德妙自,焚前的画面不断的回闪,她那句话就像是缥缈的低语,一直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你,我知道,我知道一切。恶必害死恶人。恨恶义人的,必被定罪!”
“她知道我干了什么,她知道,她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拉斐尔罗心乱如麻,他紧张地抬起头,看向已经被火焰完全吞噬的病房,突然意识到什么,竟丝毫不管危险,径直往里面冲去。
正对状况一筹莫展的萧强发现这老头竟疯狂地想冲进火海,立马拦住了他。没想到这平时看上去孱弱的老人,此时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差点萧强都被他一块带进了火海之中。
“你疯了?!里面都已经全部烧起来了,你想干什么?!”萧强愤怒地吼着,甩开了他的手,轻纱舞风莫名被捕他都已经很恼火了,而能有点作为的内侍监此时却跟失了魂一样,不管不问。
“padre(神父),我刚才已经尽力了,可是火势太大实在是救不出来,你现在进去无异是去送死!”但丁劝道,可是拉斐尔并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不是,匕首!匕首还在里面!”拉斐尔紧紧地抓住萧强,紧张地凑近他的耳旁,压低着嗓子说:“快去把匕首拿出来,不然被那些侍卫发现,就完了!!邪魔入侵的事情不能被别人发现!”
萧强还以为这老家伙惦记着的说那位被恶魔纠缠女人的安危,哪知道这家伙心里想着的却是掩盖丑闻,以及那一把他们千辛万苦找来希望解决问题,却在关键时刻丝毫没有用处的匕首而已!
萧强气愤,又无奈地把早就收好的匕首拿了出来,说:“我在她烧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抢出来了,你就别担心了!还有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打算掩盖?!”
看到他手上的匕首,拉斐尔如释重负般长呼一口气,立马让萧强收好匕首,他并没有回答萧强的话,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脚一滑,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莎蚀面前的风灯里,那如炬般的火焰渐渐减弱,最终又回到了那似一口气便能吹灭的萤火状态。长时间的附身让她感到恶心,同样也有些体力不支,差点晕倒在地。这时她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
这附身是女巫众多法术之中最恐怖的存在,它的可怕之处便是,将植入她们灵魂中的深渊,安放到别人身上,并且一步一步感染侵蚀受害者的全身乃至灵魂。这种法术必须近距离的去接触那虚无却又危险的力量,稍有不慎,可能施法者与受害者都会一同消失于无尽。
和其他与黑暗恶魔定下契约的女巫不同,阿斯加德女巫是深渊,从那可怕的深渊里,源源不断获得力量,而她们的心脏以及灵魂,在她们与之定下契约之时就已经被蚕食干净,若她们死亡,深渊将取走一切……
所以,在与那虚空深渊借力之时,这特殊的火焰是在那混沌黑暗之中,唯一能够指引方向的东西。
莎蚀感到胸口一闷,一股恶心感瞬间袭来,她没控制住从体内涌出来的东西,全部吐在了地板上——那是一摊黑乎乎如淤泥一般的东西,它好像还是活的!几乎是掉在地上的一瞬间便成了一丝黑烟,蒸发在了空气之中。
她看着那团污渍,轻蔑地笑了。这是伊丽丝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东西——她与深渊契约的凭证,而现在她完全地坠入了深渊,与欧若拉一起徘徊在那黑暗虚无,毫无救赎的绝望空间。
这时,窗外乌云密布的夜空中,一丝不稳定的光芒闪过,厚重的云朵像被什么隐形的调匙搅动,成了一轮发着微光的漩涡,其中几个飘逸的身影闪过后,云窝便停止了运动。
“天上的那些人也开始行动了吗?想窥视深渊,又杀死了被深渊污染的教皇,拉斐尔,你到底拽着这个魔冥神将想干什么?”
本来就被“死神海拉”这坊间传说搞得人心不安的阿斯加德,再经历过上一晚的大火之后,变得更加人心惶惶。那场火灾因为没有水系法师的指引,只能靠人工打水,一桶一桶地去浇,速度缓慢最终失控,将整个圣欧若拉修道院烧了一大半!
有人说,这是愤怒的神给人间的启示,示意天下必将大乱,所有人都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又有人说这是修道院地下沼气池没有关紧,可能门卫大爷与哪位深院老嬷的干柴烈火点燃了那一池的可燃气体;还有人说昨天超市突然上架了美国甘甜氧和台湾人情味灌装空气……
可谈论最多的还是“自焚事件”的传闻,据说修道院内某个病人中了邪,发了疯似的将灯油泼满了房间每个角落,然后一蜡烛点燃了整个屋子将自己葬身进了烈焰之中…。
这流言版本不一,内容各异,不管怎么样,这次可怕的火灾,让本来就人心惶惶的圣城又添上了一层阴影。
侍卫营。
萧强站在审讯室门口,毫不关心地审视着来往的众人,他之前来过一次了,而里面还是第一次看到。感觉和印象里那些欧洲古代的骑士营地没什么区别,唯独少了的,是墙壁上发黑的血迹以及潮湿的青苔而已。走廊很宽,但来来往往的众多侍卫拥挤在这体现得非常狭小。身着中阶海姆达尔侍卫制服的萧强还希望能得到什么特权,里面的人只在忙自己的事,连抬头看他一眼的都没有。
终于,但丁从审讯室里面出来了,看着满眼期待的各位,他表示遗憾地摇了摇头:“小舞已经转移到了大监狱,她的审讯工作将在祝福仪式后进行,不过他们还给了我些面子,把她关进了比较好的监狱。”
萧强也没有指望他们会放人,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很失望,无奈道:“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们还是信不过我们。倒是苦了小舞,把她给拖了进去。”
看萧强有些失落,旺财立马上前安慰道:“老大你也别自责了,要不是她当时脑子发抽把油当水,往人家身上泼咱们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啊。”青青生气地打断了旺财,说:“旺财你就别这样乱说话了,小舞现在都被抓了,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把她救出来才对。”
“青青你也太天真了吧?”伯爵鄙夷道,“我们在这都这么久了,那些神棍什么人品你不知道?小舞没绑去架上十字架女巫审判已经算不错了,还想救出来?”
“但是还有个办法……”但丁犹豫地说。
“得!”萧强摆了摆手,“即便那个师太没有来找我我都明白,肯定又要我去调查,并且抓到这一系列怪奇事件的幕后真凶才会把我们,还有小舞放走,对不对?”但丁点了点头,萧强不满地继续道:“那个太监怎么样了?死了没?他给我们搞了这么大一烂摊子不出来负点责么?”
“因为下星期要举办一年一度的教皇降福仪式,他现在已经被召回去帮助圣座陛下了,”但丁说,“其实如果没有他的游说,小舞可能现在已经被处决或者流放了。”
处决流放!一听到这词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旺财摸了摸被吓得有点变形的脸,小声说:“我的妈,现在这还是在中世纪么?这敏感时期老大现在最好别把伯爵放出来,这里可没有黑暗生物保护协会,那群神棍信徒审判女巫吸血鬼的方法可是花样繁多种类奇特!”
萧强并没有理旺财的疯言疯语,只觉得现在的情形不是一般地麻烦:“其实我有点纳闷,昨晚那母猪的情况非常反常,直接说出去不就得了,为什么还一直隐瞒?”
“他主要想隐瞒驱魔仪式,你也知道驱魔仪式不经许可就举行是重罪。”但丁说,“所以特蕾莎女士来的时候他让你收好匕首,就怕被她发现。”
听到这萧强顿感有些晕眩:“这什么逻辑?!家里都快被别人入侵了还担心自己的个人安危?没听说过曲线救国么?”
“但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在火灾刚一发生特蕾莎就跑了过来,好像她预料到了一样……”青青说。
“应该是巧合吧,特蕾莎和拉斐尔罗两个人关系一直不怎么好,特蕾莎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张德妙被找了回来,却因为拉斐尔,剥夺了她处理这些事的权利。”但丁说。
“我们关注错了事件的重点,”萧强打断道,“管那个师太和那个太监有什么恩怨情仇,我们回到昨天的事情来。我们之前猜想过这一系列事件可能都是由那个叫‘海拉’的女鬼做的,跟女巫没什么关系。昨天我们做了这么多,虽然没有取得什么作用,但至少可以知道她的确被控制了。”
“我没有察觉到有任何邪恶的黑暗力量,我们猜测的主谋海拉也没有出现,”青青说,“如果说是女巫操控着她,那让她着魔的力量应该是黑暗魔法,但是我只能感觉到她体内的那个力量很奇特,我也说不上……”
“俺看她就是嫌弃自己太胖了没人要了就自己先去见上帝了,也就只有上帝能收那种猪精一样的妖孽。”旺财不屑道。
“你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都爬不了墙呢,人家一三百多斤的胖子怎么能在墙上飞?”萧强鄙视了旺财一会接着说,“我刚刚回想了下昨天的事,那个张德妙最后的自焚,你们觉不觉得和园丁很相像?”
“相像?”但丁感到有些诧异,仔细回味了一会后猛然醒悟:“如果排除控制和着魔,她的情况也基本符合‘自杀’,就和那个园丁的情况一样。”
萧强点了点头:“昨天青青和我们说过一种类似催眠或者幻术或者……随便怎么说吧,让被害人不断忏悔自己的失败,添油加醋地渲染他的无能,从而能够摆布心灵崩溃的受害人。你们还记得吗,在我们喂给她驱魔药时她说过有人在折磨她……”
“也可能是她体内那股未知的东西在折磨她也说不定,”青青小声说着,努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我说过她当时的情况和你以前失去心智的样子很像……”
“我当时只是像进入了一个疯狂的幻境,而且有几次还是被伯爵给冲的昏了脑袋,但是……”萧强想反驳,突然想起有几次失去心智进入了疯狂的幻觉时,的确好像有人在教唆,说是他自己干了那些可怕的事,顿时他感觉脊背一寒,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说:“所以我有个猜想,可能……现在失踪的那两个人也都已经死亡了,而且都是自杀。”
萧强说完,谨慎地看向众人,他们并没有嘲笑他这一大胆的猜测,都默默低下了头,沉思。
萧强继续分析到:“如果说是女巫背后操控,那他们最终目的就像之前说的,也是汲取受害人的灵魂而不是让他去死。如果是那个一直纠缠我的长头发女水鬼,它早就现身直接把那头母猪拖进海底去了,这到底……”
回想着昨晚那可怕的一切,但丁仔细搜寻着记忆里隐藏的细节,可当时过于慌乱而后又发生了这么多糟心的事情,对于细节他脑海里几乎只有零星的片段,以及张德妙最后被火吞噬的恐怖画面……
“……水只能沉淀污秽,只有火焰才能净化一切,吾之圣者,我将以最洁净的身体,献祭与你,你的精神将得以延续……”但丁回忆着她死前说的最后那一段话,重复给了大家,突然感到忐忑不安,自杀和献祭?!
“她不是自杀,她是被献祭了!”但丁恍然大悟,其声大吸引来了其他侍卫的奇怪目光,他立马捂住嘴将众人拉到了个隐秘的角落里,继续说:“这句话,是很明显的献祭祷词!如果按照我们现在的猜测,他们都是受到了什么外界催眠而自杀。昨晚,张德妙死之前朗诵着类似‘自我牺牲’和祭文,这么一看,完全符合那些献祭仪式的状态!”但丁激动地说。
“献祭??”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重新出现在萧强耳朵里,让他有些不适应,努力搜索记忆时,那段让他恶心不安的回忆随之显现:那是一面黑色的镜子,传说,通过一系列的残忍仪式,它能打开堕落深渊的大门……
青青看出了萧强的心思,拉住了他的手,还在记忆中挣扎的萧强感受到了手心一暖,抬头望去,看见了青青安抚的微笑。他点了点头,说道:“青青我没事,只是这个词让我有点恶心而已。”
“献祭这个活不都是神棍最爱玩的吗?老大还记得那个玩鬼巫女还有那个傻白甜巫女么?一直嚷嚷着要献祭什么的,结果都玩大刨了一个大坑,坑死我们了。”旺财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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