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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吻 (第2/2页)

    谢之危心情舒畅起来。

    -

    姜问钰最后是被巨响震得脑中一片空白,脑袋沉重,昏迷过去了。

    她蹙眉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卧爬在谈殊怀里。

    姜问钰乏力不已,喉咙发涩,喊了一声:

    “世子?”

    没有人应。

    男人平日温热有力的胸膛变得有些凉。

    姜问钰忍着身体的疼痛,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探查他的呼吸。

    脉搏虚弱,不似平常强烈跳动。

    但还活着。

    他们都活着。

    他没有丢下她。

    这次她不是一个人。

    姜问钰咬唇,艰难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山野空旷,草木葳蕤,应该是在断崖底。

    她垂眸看向自己白皙的双手,没有半点伤痕,反观谈殊身上各处都有很明显的伤痕。

    断崖太高了,很多藤蔓、野草和树枝,他把她紧紧圈在怀里,她没有被割伤划破,他却伤痕累累。

    姜问钰瞥向自己的手臂,眨了眨眼。

    汩汩涌出的鲜血早就止住了,胳膊的箭伤也包扎过了,应该是被挂在藤蔓,她昏迷不醒时,他割下一片衣角给她包扎的。

    浓厚的血腥气基本没有了。

    姜问钰仔细检查了两遍谈殊身上的伤势,没有伤及性命的重伤。

    他现在还没醒,大概是因为涅盘蛊毒发作了。

    她无力地伸出手,轻怜地碰了碰男人的脸。

    好凉。

    姜问钰浑身无劲,缓和了几口气后,咬着牙,手臂托起谈殊的头,让他的身子倚靠在自己怀中。

    也许能回点体温。

    谈殊后脑枕在姜问钰腰间。

    她垂眸怔怔地看着他,目光空洞,没有焦点。

    ——“我能为你死,也能为你活。”

    ——“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死。”

    男人偏冷的嗓音不断在脑海响起,一字一句敲打着姜问钰的心脏。

    灼热的、甜蜜的、刺激的。

    一刹那,姜问钰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日光破云而出,山岚拂面,断崖荒草萋萋。断崖下秋雾未散,竟是什么都望不见。风声盘旋苍劲。

    姜问钰灵魂出窍地坐在原地。

    不知道多了多久,下雨了。

    头顶层云翻卷,雾蒙蒙一片

    天空飘起了细细雨水,姜问钰仰起头,几滴冰冷雨水掉进她眼睛里。

    没一会儿,姜问钰淋得一脸雨水,脸颊湿痕明显。她眨了眨眼,睫毛氤氲水汽,杏眸染上薄薄一层雾气。

    入骨的寒意让她稍微清醒了过来。

    姜问钰一边听着雨声,一边低头看向怀里的男人,目光是罕见的温柔。

    “爱情是大忌。”她喃喃道,“但是……我知道的。”

    姜问钰明白,无论是谈殊的喜,还是恶,都不是她该沾的东西。

    可是,他的心思热烈又霸道。

    像是净慈寺那晚的气息,悄无声息地一缕一缕溜进鼻腔,缠绕五脏六腑,挥之不去。

    天色渐渐黑下去了。

    雷声隆隆,雨如瓢泼,阴雨连绵,暴雨如注。

    谈殊皱着眉头,悠悠醒来,脑袋疼得发胀,入目的却是姜问钰那张雨痕累累的脸。

    他摁着太阳穴起身,拧眉道:“这么大雨,你怎么不躲?非要淋坏身体遭罪是吗?”

    姜问钰眨了眨眼,挂在睫毛的水珠掉落下来,视线渐渐清晰。

    “我没有力气。”她闷声道。

    谈殊怔了怔。

    眼前的少女没有掉眼泪,神情也很平静,看起来既倔强又破碎。

    谈殊却看得心抽疼。

    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悲凉。

    一直藏在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悲凉。

    瀛国的人期望她复国;扶天阁的人有认同她的、也有反对她的;东爻国有人想她死、有人想她活。

    她从一出生就无法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白紫让她做扶天阁阁主,陆湛让她做瀛国女帝。国破家亡后,白紫让她活下去,贪权的人让她死。

    死也不是,活也不是。

    太多人用所谓的情义捆绑她了。

    天才和疯子本就一念之间。

    当年年纪尚幼的白琼遭受众多变故后成了疯子,而如今的姜问钰倔强、坚韧地稳做天才。

    她的破茧成蝶之苦,是常人无法承受、无法想象的炼狱。

    谈殊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揪住,痛得厉害,比涅盘蛊毒还要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痛。

    “我试过了。”姜问钰注视着他,“但还是没有力气,起不来,更没有力气带你到避雨的地方。”

    她眼珠子转了转,换回调皮的语调:“世子,恭喜你有机会抱我。”

    雨越下越大,山林间雾气弥漫,两人隔着磅礴大雨视线相交,却比以往的每一次对视都要清晰。

    谈殊拿姜问钰没办法,弯腰将她抱在怀里,寻找避雨的地方。

    姜问钰手搭在他肩膀上,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冰冷的雨水滑落而下,再寒冷的雨水也阻挡不了他渐渐回温的体温。

    熟悉的、不容忽视的温度。

    “世子。”姜问钰笑了笑,“我好害怕你会死。”

    轻松的语调,说着担忧的话。

    谈殊低头看了眼她,抿唇笑道:“你活着,我就不会死。”

    不厌其烦地承诺着。

    姜问钰听得眉开眼笑起来。

    谈殊踩到树叶,走进山洞,发出窸窣的声响,浸透骨髓的寒意,细如断线的雨丝。

    谈殊把姜问钰放在一桩木头上,翻来覆去检查她身上的伤。

    “没有其他伤,就这么一处。”姜问钰都被神经兮兮的他逗乐了。

    谈殊半蹲在地上,沉默两息,再次抬起头来,冷着脸直视她的眼睛。

    “姜问钰,谁准你这么做的?”

    “好啦。”姜问钰笑盈盈道,“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谁准你替我挡箭的?”谈殊的目光灼热又锐利,“你不怕死吗?”

    “怕怕怕,超级害怕。”姜问钰手抓着袖子,替他擦了擦额头的雨水,“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别气了。”

    “幸好不是世子射的箭,世子箭术高超,要是世子射的箭,我连英雄救美的机会都没有。”

    姜问钰称赞他了,然而谈殊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瞪了她一眼:“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谈殊觉得那箭简直刺进了自己心口,动一下都疼。

    倘若有剧毒……他都不敢想。

    姜问钰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朝他眨了下左眼:“世子,我不会中毒的哦。”

    “会不会中毒是另一回事,受伤了又是另一回事。”谈殊恶狠狠道,“下回不许再替我挡,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

    她这敷衍的语气,听得谈殊眉头皱得更紧了。

    姜问钰见状,伸手抚平他的眉:“别皱眉了,我们还活着,多么皆大欢喜的事情呀。笑一笑。”

    谈殊根本笑不出来,神色冷峻盯着笑容灿烂的少女。

    姜问钰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湿了,不能穿太久湿衣服。

    谈殊拾捡了洞内的干柴禾,用火折子生火。

    洞内响起了柴禾燃烧的“噼啪”声音,姜问钰坐在火堆前,先把黑色披风脱下。

    雨水浸泡过,身体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谈殊架起树枝,用来烘烤她的披风和自己的外袍,瞄向姜问钰时,不期然瞥见少女把外衣脱下,仅着薄薄的里衣,她生涩的曲线、目眩神迷的白、圆润凝脂般白皙的肩头和藕臂透过轻纱显现出来。

    谈殊猛地挪开视线,拧着眉头问:“你在干什么?”

    姜问钰扭头看他:“脱衣服呀。”

    谈殊说:“在男子面前脱衣服,什么坏习惯。”

    “我没在其他人面前脱啊,我只在世子面前脱。”

    ——只在谁面前脱?

    “乱说什么话,你羞不羞?”

    姜问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单纯道:“我没乱说,对我来说世子跟其他人不一样。”

    谈殊沉默了会儿,不冷不淡地问道:“脱了你穿什么?”

    姜问钰说:“不穿。”

    “不许脱。”谈殊额角轻抽,“等我烤干衣服你再换下来。”

    “可是我难受。浑身湿哒哒的,一点也不舒服。”

    “忍着,很快就烤干了。”

    姜问钰悄无声息笑了下,笑他的窘迫。

    她闷声道:“好吧。”

    姜问钰头顶还有些雨水,滴落的水珠沿着白嫩的脖颈滑入衣领,倏忽不见,勾勒无比清晰的身型,

    谈殊移开目光,喉咙动了一下,喉结滑动。

    姜问钰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臂弯里,半垂着眼,问他:“世子,我们掉进来多久了?”

    谈殊目不斜视盯着眼前的火堆,漫声道:“两日。”

    姜问钰好奇道:“为什么会有火药呀?”

    “火药管制在李招夷手里,此事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谈殊拿斗篷翻了个面继续烘,神情毫无情绪起伏,“而想杀我的那批死士来自于李景恒和谢之危。”

    朝廷有专管军器火药的衙门,寻常人不可能轻易拿到它。

    姜问钰恍然地噢了声,主动跟他说:“世子,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小时候碰到仇人伤了耳朵嘛,那个人就是悟真。”

    谈殊抬眸瞥她:“他干的?”

    姜问钰点头:“嗯!”

    谈殊现在有点后悔没有亲手把悟真杀死,让他被炸死了。

    “他之前做匪徒的时候抢劫被白紫拦下了,怀恨在心。”姜问钰拿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就一直耿耿于怀,我原本以为他早就死了。”

    火药和悟真的出现完全在姜问钰意料之外。

    看来她还是知道的太少了,想得还不够多。

    以及动作还是有点慢。她不能只正面去笼络人心,还得把祸根彻底斩掉。

    “现在彻底死了,你不用担心。”谈殊手抓了抓披风和外袍,确定烘干后,递给她,“赶紧换掉。”

    “好。”

    姜问钰接过,就要在原地换衣服,谈殊神色莫测看向她。

    姜问钰眨巴下眼,困惑道:“世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呀?”

    谈殊不说话,轻哼声,转过身去。

    姜问钰又无声笑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谈殊问:“好了没?”

    “没有噢。”

    又过了一会儿,谈殊问:“现在呢?”

    “好啦。”

    他的外袍比较大,她的披风比较小。姜问钰把湿衣服脱下,披风穿在里面,再把外袍套在外面。

    谈殊转回身来,抓起她的手,撩开衣领,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臂,臂弯上的伤口虽然包扎过了,但仍然很碍眼。

    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戾气。

    “世子,我不疼。”姜问钰安慰他。

    谈殊抬眼瞧她:“是谁说怕疼来着?”

    姜问钰面不改色道:“我骗你的。”

    谈殊黑漆漆的眼珠一瞬不瞬盯着她。

    姜问钰:“真的!我才没有那么娇气!”

    谈殊看着她,把不相信三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疼就说疼,没人让你忍着,老给自己找罪受,你是受虐狂吗?”

    语气带着点淡淡的嘲讽,动作却很温柔。他拆开绑着的布条,拿出金创药慢慢洒上去。

    姜问钰凝视着他,心想世子就是嘴硬,口是心非。

    片刻,谈殊重新给她包扎好,将她的衣袖拉上去,刚要松手却被姜问钰伸手抓住胳膊。

    “谈殊。”

    谈殊神色平静地撩起眼皮看她,漆黑的眸子里还有未散的戾气:“怎么?”

    姜问钰纤白的手缓缓沿着男人的胳膊线条往下滑,牵住他温热的大手。

    就在那瞬间,谈殊握紧了她的手。

    姜问钰仰首,轻松又肆意地笑起来。

    四目对视,她乌黑明亮的杏眸映着他的模样。

    姜问钰说:“你在我心里种了朵花。”

    话音甫一落下,姜问钰便被谈殊拽到跟前,直扑入他怀里。

    谈殊宽厚的手掌牢牢摁在她腰后,喉结微紧,低头沉声问:“我是世上最好的?”

    姜问钰趴在他胸膛上,闻到男人身上令人愉悦的味道,喜不自胜地“嗯”了声。

    紧着,她抬起脸,凑近,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笑容明媚道:“我喜欢你。”

    柔软的触碰转瞬即逝。

    谈殊心脏停顿了几息,随即急剧起伏跳动,似压不住要跳到她面前,把整个心都捧给她看。

    “世子……”

    姜问钰的话刚刚开头,谈殊宽厚的手掌已经扶住她的后脑,微凉的薄唇迫不及待地贴了上去,把她的话堵得严严实实。

    双唇相接的刹那,姜问钰仰头,迎合他,一手被他攥紧,一手抓住他的衣服。

    他的气息是干净而凛冽的,嘴唇触碰时,触感是柔软的,味道是熟悉的,喜欢是无法隐藏的。

    察觉到少女的脱力,谈殊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

    他的唇落在她锁骨处,往上亲着她的脖颈、下巴,吻着她的右耳,又回到她的唇,掠夺她的呼吸。

    像个横行霸道的入侵者。

    情绪如烈火烹油,爆裂开来。

    神思下坠,理智泯灭,因对方而疯狂。

    此刻,悲伤全部结束,只剩下无尽的快乐。

    喜欢,能让人欢喜。

    和喜欢的人相拥是欢喜的。

    洞外,雨水仍在下,拍打岩石边盛开的花朵,嘀嗒嘀嗒,雨珠噼里啪啦地。

    良久后,谈殊埋在姜问钰颈窝,滚烫的鼻息洒在她肌肤上,持续而紧促。

    两人拥成一团,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气息,回味心悸和陌生的情绪。

    姜问钰被他严丝合缝抱着,呼吸凌乱,喘气道:“世子,你抱得太紧了,我要呼不过气了。”

    谈殊闷笑了声,松开些力道,沙哑的嗓音在她耳旁细语:“这样呢?”

    “好了点。”

    姜问钰手摁在他的后脖处,轻轻揉了揉他半干的头发,笑道:“世子,你的心跳还是好快。”

    “是吗?”

    “嗯,砰砰砰,非常快。”

    “被你弄的。”

    “可是我很懒,你的心跳好像不太符合我的习性。”

    谈殊哼笑了声,道:“想赖账?”

    姜问钰摇了摇头,搂紧他的脖子,轻声说:“我现在很开心。”

    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席卷了她。

    闻言,谈殊轻笑声,声音又低又沉:“我也很开心。”

    非常、非常、非常开心。

    不只是开心。

    还有别的。

    谈殊凑到姜问钰的右耳,嗓音压得极低,含笑地吐出混账话:“……太爽了。”

    他心上长了一个她。

    无药可救的,走火入魔的喜欢她。

    很喜欢很喜欢。

    很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是世上最爽的事。

    是一边觉得无比满足,一边又期待更多。

    新奇的、令人向往、让人上瘾。

    谈殊与她耳鬓厮磨一阵,搞得姜问钰有点痒,下意识瑟缩。

    谈殊笑了笑,抱着她起来。

    两人面对面,谈殊额头抵着姜问钰的额头,鼻尖若有若无蹭着她的鼻子,低声道:“你先在这坐着,我去找些吃的。”

    姜问钰也觉得肚子饿了,点头应好。

    谈殊松开她,让她坐在干净地方烤火等着,确保周围环境没什么异样后才离开山洞。

    天色完全黑下去。

    谈殊很快就回来了,他到河边抓了两条鱼,杀好洗干净后用树枝串起来插到火堆旁。

    又到林中摘了些果子,洗干净递给姜问钰。

    “甜的。”

    姜问钰笑眯眯接过:“谢谢世子!”

    她双手握着果子,咬了口,是清脆甘甜的果香。

    姜问钰边吃着野果,边思索接下来应该做何。

    北都国应该认为谈殊已经死了。

    周如令不当李招夷的幕僚,认错后便被李招夷放出来了。

    他离开大理寺牢狱,姜问钰让他回扶天阁,留意裴珺。

    裴珺这个美艳女子行事野是野了点,但好在没什么坏心思。

    东方权近月行踪不明,不知又跑去哪个鬼地方鬼混了。

    至于司空楼……此次事情极有可能是他搞出来的。

    姜问钰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都城了,她必须得回去一趟。

    正面跟这群家伙刚一刚。

    是驴子是马,拿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

    至于祝离枫,她暂时还没空搭理他。

    祝离枫是个坏种,张太后能跟他互相制衡,张太后也不是好对付的。

    姜问钰反省自己,做事还是畏手畏脚了。

    视线内忽然出现一条考得烤得焦黄,冒着热腾香味的鱼。

    “谢谢世子!”姜问钰笑得眉眼弯弯,“好香啊。”

    她杏眸流露出的惊叹让谈殊不禁挑了下眉。

    姜问钰双手垫着芭蕉叶捧起烤鱼,鱼刺已经挑好了,吃起来很容易。

    她原本以为没什么味道的,没想到吃起来并不淡,酸辣味在舌尖弥漫开。

    “这鱼为什么是酸辣的?”姜问钰好奇道。

    “野浆果。”谈殊修长的手指拿起浆果,在她面前晃了晃,“有的味酸,有的味辛。”

    姜问钰看着他从容散漫的模样,不由得一愣。

    谈殊自小游历,混沙场,跟谢之危那群锦衣玉食的贵族子弟还是不一样的。

    他有实力可以嚣张。

    把谈殊丢到任何一种环境,他都能从容且自信地去应对。

    傲慢、蔑视天下万物也没什么不好的。

    姜问钰开始跟谈殊闲聊,主要是听他提小时候的事情、小小年纪和萧元颂闯江湖、上斩杀敌的事情。

    谈殊专挑了一些趣事,姜问钰听得笑容满面,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谈殊又跟姜问钰聊起了武侯府的情况,武侯府几代人都是战死在沙场的,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寝。

    如果谈殊没有中蛊毒,现在应该西北沙场奋战杀敌。

    姜问钰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何原因,但就是很好奇地问他——

    如果有机会回到过去,让你不中蛊毒,减少疼痛,你愿意吗?

    谈殊答得很干脆:不愿意。

    涅盘蛊毒让他有机会遇见姜问钰,是幸运的。

    姜问钰若有所思。

    如果说让她有机会回到大雪纷飞那日,她一定不会答应白紫好好活下来的遗愿。

    只是并没有如果。

    上天或许因为白紫心怀天下的情义,眷顾了她,让她回到牢狱灾难之前,让她记起全部事情,成为了如今的姜问钰。

    百无禁忌姜问钰,所向披靡谈殊。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世子,你打算回去怎么办?”姜问钰转了转乌黑的眼珠,“李招夷、李景恒如此光明正大对你下手,肯定是觉得你必死无疑。你现在还活着,是要打算回都城,还是什么?”

    谈殊神色漠然,嗓音却调笑道:“怎么,你想丢掉我了?”

    姜问钰认真看着他。

    谈殊忍不住咬牙:“你还真这么想的?”

    姜问钰当然是否定了:“没有。”

    她脸上憋着笑,声音却遮不住笑意。

    谈殊冷笑道:“你最好没有。”

    他不答,估计心里也还没定下来具体要如何做。

    此事一出,李招夷和李景恒绝对不能留。那么,杀掉他们两个,夺权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姜问钰眨了眨眼,垂首咬着鱼肉,忽听外面传来声响。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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