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月亭身边走过,一时步履不停。
在柳月亭眼中,他这师兄的眼睛简直都快碰到剑上了。
“你已经吃过了吗?”郭守田快走到入口时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回头问道。
“没有。”柳月亭摊了摊手,道。
“那还不走啊?”郭守田侧头着,讶然道。
“……”
柳月亭当即快步跟上,两人一时遂并肩而行了起来,只是一边的郭守田依然兀自在剑刃上不断地哈气擦拭着。
柳月亭侧过头看了看郭守田捧在手中的剑,忽地开口道:“大师兄,这‘斩岩剑’真的很厉害吗?”
“呵呵,”郭守田笑了笑,难掩的满面欢喜,兴奋地道,“当然了,师父说了,这把剑可是我门中少有的宝物呢!”言罢又用手在剑脊上反复地抚摸起来,目光愈发灼灼。
“咳咳,啊对了,柳师弟,你现在的修炼情况怎么样了?”似乎是感受到了此刻旁边传过来的已经有点鄙夷的其他目光,郭守田当下把剑收了起来,正色问道。
“能怎么样呢,”闻言,柳月亭不禁面色一苦,随即又凄然道来,“还不是老样子。”
“柳师弟,你别灰心,”此刻郭守田看着这个神情委顿的师弟,拍了拍他的肩膀,慨然道,“所谓天道酬勤,只要你继续刻苦修炼,一定会有起色的!”
听到师兄的这番言语,柳月亭忽觉鼻子有点酸了起来,却是突然间颇受感动了,此刻只想停下了脚步向师兄好好诉苦一番,当下遂忽地站定,张口正要言语。
“好啦好啦,你的苦楚我也理解,”郭守田见状忙不住摆手打断了他,随后又讪讪地道,“额……那什么,我看不宜让你金燕师姐等急了,我们快使用轻功回去吧……”
柳月亭方才提气正要说话时被打断了一下,呼吸窒了窒气息紊乱,随后就觉有一口气岔在了胸口,颇为窒闷难受。
但随即一想到师兄是如此的关怀自己,自己那心中许多苦楚还不及开口倾诉出,他就已然能够理解,胸口的不适仿佛一下子就缓解了很多。
再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对师兄生出了一些鄙视之情,内心不禁隐隐还有些懊悔,遂强自缓过了一口气来,口中涩声着应承了。
“呵呵,那就好……”
郭守田当下又爽朗地笑道,随后便转身匆匆行去了。
柳月亭从后面望去,忽觉前方那林间山道上,大师兄的背影看起来似乎比平时更高大了一些。
不多时,师兄弟一行便即回到了前山殿宇中来。
柳月亭当下先是回到了大师兄住舍外的小院内,随后继续往前穿过了一道月洞门后,来到了另一处小院。
“程师兄,你在吗?”柳月亭再次敲响了门。
此时屋里忽地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类似快速翻动书页的声音,随后一个男子的声音隔门传了出来:“是柳师弟啊,有什么事吗?”
柳月亭顿了顿,对着门道:“程师兄,是师姐叫你过来吃饭了。”
那声音道:“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
柳月亭闻言后便即转身举步行去。
柴屋对面的大堂之内,青石板砖铺就的地面上,进门数步之处,横放着一张十分宽大的桌子,有椅子列于两旁,乍数之下,竟不下数十条。
越过了这桌子,更靠内的地面上,六根巨大的柱子成两排并列,两边各有一条织有太极图案的青蓝色布幔相连其间,又分别在中间和两头垂下。
柱阵尽头是一尊神像,有淡淡的青烟从下面的香台上升起,透过青烟看过去,神像有些模糊不清。
神像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书着两个字--“慎独”。
此时郭守田和柳月亭二人正在桌子最右侧的两个位置上相对而坐,金燕正站在对面柴房的门下看向这边。
不一会儿,一个两手捧着书的人跨入了这院子里来,随后又径直走向大堂,只是视线始终落在了自己手掌间的几寸光景上面。
那人进入了大堂后,就落座在了两人中间的侧面位置上,对面的金燕看到这人出来后,随即便回身去端动着碗盘。
“二位早啊。”那书生模样的人兀自目不斜视,口中言道。
柳月亭当下口中“嗯”了一声,应道:“程师兄早。”
此人便是蕴秀峰上排行第五的程银了,不过别看他行为举止看似木讷,其实这是有原因的。
到今天为止,师父袁迎舟已经闭关半个月了,虽然修道中人闭关修炼,实属再寻常不过,一次就闭关好几年的情况也未少见,但师父这闭关却有所不同,原本之前都是短则三五天、长则七八天便回,但像这次这种持续了半个月的情况,却已是千载难逢……不,前所未有的了。
天墨门门规甚严,弟子如若外出,则须当征得师长首肯。本来大家平日里在严师督促之下,都很规矩乖巧,如今师父突然不在,就如同那被绳子箍住的木桶,一旦绳子松懈,便渐渐漏出了水来。
所以对于蕴秀峰上的弟子们来说,师父闭关的日子大概也就等于是狂欢的日子吧。
勤奋一些的如大师兄郭守田,自励一些的如四师姐金燕,等等的一些人,这种时候还能做到坚持自我。
至于其他人,
二师兄何有年下山好几天未归了,据说是去钓鱼了;
三师兄周斛伙同了落仞峰的奚常,以及参合峰的罗焕一起下棋去了;
五师兄程银,本来平日里就时常埋在书堆里,最近更是废寝忘食了;
六师兄范盈同,和二师兄一样,也好几天未归了,据大师兄说,是去镜州城里喝酒了。
大堂内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桌边的师兄弟三人正言谈甚欢。
神像前,香台上升起的青烟越发弥漫,映得上方牌匾上的字也有些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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