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我们门中多年,至今仍为邪煞之气附着,难以奈何。先前我等初见那‘天权剑’,以原本的样子现于世间,正想这世间究竟何人能够祛除上面的邪气,两仪有阴阳之分,能够祛除这般深重的阴邪之气,那定然是至阳至真。现如今月亭他炼气初成,虽是有所存乎异状,但能够净除这‘天璇剑’上的煞气,想来当要归属我正道之流,而非邪魔道中。”
在他的话音落罢,二位长者中,清机道人开口说道:“我看这个说法在理,那‘开阳剑’在我们天墨门中,多少年来邪气深重,并非道法所能祛除。若要论世间或许有什么人可能做到,大概要只属那南疆侍奉上古女娲天神的‘灵祝门’传人,凭由那传闻中超脱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外的第六象行,‘阳’象真法。”
“没错。”袁迎舟转身面向清机道人,点头一声道,“对于师叔口中所说那‘灵祝门’后人,据说世代只传两位女子,我早年曾在南疆‘枫迟国’一带遇见过其中一人,目睹她替人祛病消殃,所用功法当真至纯。”
“那么,”他接着一声说道,“关于月亭他所练成真气,我下来再继续查明,相信后面当见分晓。”
“而此剑,就有劳两位师叔处置。”走动两步,将手中天璇剑放回到小桌上,朝两位长者说道。目光在清殊道人那里多停留片刻,见他神色若定,似乎并没有打算说话的样子。
“对了,这里有一封书信,从中州泽鼎城送来,据说是专门给你的。”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依旧是出自清机道人的口中。说话间,已然递上一张信封。
袁迎舟伸手接过,撕开一头,取出里面的信纸,摊开看了有两眼,才刚刚舒展开来的眉目间,疑云又聚……
“光风霁月”。
夜幕之下的玄清峰,长街尽头的主殿,殿宇深处的一副高悬牌匾。
过往,曾见证宗门鼎盛辉煌的这一座殿堂,时至今日,早已没有一丝人气。
袁迎舟此刻抬头而望间,依旧是眉云深锁。
“哒哒哒”--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偌大的殿堂中,空荡荡的回响。
“我已经向奚常交代好,要他去这一趟,等汇合其他各脉中的弟子,大概今夜就要出发。”韩东沧的声音隔空而起。脚下步履不停,话音稍微停顿,又道,“不过,师兄你们峰上,真不派出弟子吗?”
袁迎舟背身而立,口中话音响起:“我们门下弟子无多,如今又有两人下山,音讯全无,情况不明,这次恐怕难能出力。”
韩东沧道:“那魔教才在我们天墨山下生事,想不到中原地界又起蹊跷,兴许正是复苏冒头之象。”
袁迎舟道:“此事等先头弟子察探明确,倘若真是那魔教所为,后续当有举措,到时候再安排弟子们也不迟。”
“对了,关于当日镜州城中,那主事青年的身份,”阴暗中继续行去,走到前方之人身旁站立,韩东沧又忽然一声,开口道,“两位师叔曾经谈论过,认为果然就是那‘三清宗’的传人。”
袁迎舟道:“难料我道家后人也是甘于堕落。我当时本念他正道传人,同道恩情所系,一时不忍痛下杀手,打算先行饶恕,后面再作规劝。没想他入魔已深,竟是利用我的想法,暗算诡计,拼死一搏也要逃出,断然弃明投暗。”
韩东沧啧啧声道:“这倒当真可惜,此子心性修为,倘若能入我们天墨门下,也堪属我正道幸事,如今竟为魔教所用。”
袁迎舟道:“由正入魔易,由魔归正难,自甘堕落之辈,恐怕是难以回头。还有当日那黑衣人,我看也是路数不正,如今邪皇复出,身边竟网罗如此一众异人。”话头一转,已然又转朝韩东沧,“是了,我却是还没有问你,你那日是怎生情况,有没有与那人交手,可有何不寻常之处?”
韩东沧稍作迟疑,道:“怕是让师兄给说中。当日我追寻那人而去,在一处街巷中与之交手,那人使出的一招功法,可谓诡异至奇,我仓皇中交出一招……等回过神来,已是不见对方踪影。”
袁迎舟目色闪动,道:“那后来怎样,你在山下迁延多日,又是为何?”
韩东沧这次皱眉着,隔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当时身中那诡奇一招,头脑中如有幽鬼泣啸不绝,一度恍若游神,在山下恍然徘徊,多日方回。”
袁迎舟收回目光,联想到先前那一座郊野破庙中的景象,身缠诡异黑雾的三人,口中沉吟一声道:“果然如此,看来都是那人的手段。”
韩东沧不知他言指何事,只道:“这么说,师兄也与那人交过手?”
袁迎舟点头道:“不错,当日在镜州城外竹林,我与那人也有过一次照面,你所说此人功法,我也是见识过,不仅如此,跟随祝师弟而来的人中,更已有数人为其所害。我们天墨门中剑道法诀分属五行金木水火土,不过我观此人功法,这一招分明脱离五行之外,却属那‘阴阳’两仪中的‘阴’象,为是驱御幽魂厉鬼之术。”
韩东沧面露厌恶之色,冷哼声道:“修炼这等邪道,当真魔教妖人!”
袁迎舟道:“那魔教中旁门左道之流,本就良多,如今再添这号人物也不稀奇。倒是那邪皇其人,隐匿将近二十年,若不是有所图谋,断不会轻易复出,如今以我们门中一柄七星剑为饵,安排那青年在镜州城中布下武会,引发各方争夺,不知是何居心。”
韩东沧稍微默然,有些萧索的声音道:“先是一把‘天权’,接着又是一把‘天璇’。此剑当年为我们落仞峰一脉中林逝云师弟持有,如今现身于天墨山林,那想来林师弟他,多半也已是魂归九泉了……”
袁迎舟转头目视相向,面色一动,跟着就要说道些什么,此时后方殿堂,寂静深深中突兀几声脚步声响。
“不知两位,又在聊些什么?”在二人循声看去,那边一道女子的言语声响起,一身裙袂飘然的女子,莘瑶正从后边走来。
认出来客,这边韩东沧回应道:“我们正说起那‘天璇剑’,就是今日你们那位女弟子拿出来用的那一把,不知莘师妹又是所为何来?”
莘瑶淡淡的口吻道:“本是来问问袁师兄,先前那玄清峰上异象,弟子们近日来不太安宁,一直问得紧,不知要如何解释,难道那畜生当真是要破塔而出?”
直截了当的一句,这边二人纷纷面上失色,袁迎舟转瞬间神色恢复如常,颔首而道:“‘镇妖塔’镇压邪魔之所,无数魔物殒身其中,幽怨滞留,千年凝聚而成邪灵,是为永生不灭,但也万难从塔中逃逸。可如此解释。”
倒像是天墨弟子们所人人周知的一点东西,此刻袁迎舟的这一说法,与平日里天墨弟子间、在茶余饭后经常互相传说的镇妖塔故事,基本也就大同小异。
莘瑶听完,默然点点头,转身就要行去,只令得韩东沧在后面讶然一声:“莘师妹这就要走了吗?”
跟着,袁迎舟的声音又在后面响起:“对了还有一事,关于今日殿上,月亭他在清殊师叔面前的说法,那‘天璇剑’他交给你们门下的那位岳雨璇弟子。此事,莘瑶师妹你真不知情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吧,”莘瑶飘然而去,只将口中话音传回,“我今日本来有些乏累,大概那会儿,一时没有想起来吧。”
说话声中,人已去得远了,唯见一道夜幕重重之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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