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我瞧着沈大人并非对每个人都这样的。”
……所以是没对别人这样,单单就嫌弃她了吗?
千澜无奈地瞥了眼他,后背靠着长桌,左手支着后脑勺,默默地打量眼前的牢房。
与前面的外监不同,死牢这里分做一大数小四五间牢房,中间大的那一间关押寻常死囚,小的那几间则是关押十恶不赦的犯人。
作为珑汇县数年来唯一的死刑犯,王绪十分幸运住进了靠左第二间的单人房。
墙上并未设窗户,一丝日光都透不进来,眼下正是白日青天,可在这却如黑夜一般暗无天日。
难怪王绪巴不得自己被砍头,这要是待个十天半个月的,出去了也是精神失常。
“你有几天没见过外面的天了?”她看着烛台上跳跃的火苗,忽然道。
“不知道,差不多五六日吧,前不久牢头带我去外面望了望风。”他语气里难掩的惆怅,“其实我觉得如果不死,住在这里也挺好的,乐的自在呀。”
千澜看向他,“为什么这样说?”
“你想知道?这些事我都是不和别人说的。”
“如果很丢人,大不了我答应你别传出去呗!”
王绪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丢人的,只不过平日不想提罢了,眼下这案子还不晓得能不能查清,我已是将死之人,和你说了也无妨。”
他神情怅然,“我上面有一位哥哥一位阿姐,兄长任安南卫所百户,已经整三年未曾回过家里了,阿姐出嫁两年,除却归宁那日,年节那会儿,其余都未曾回过娘家。”
“我的母亲平日管束我们很甚,一有不对她心意的,动辄打骂,长大以后她更要插手我们的任何事情,阿姐出嫁前曾和一寒门学子两厢情悦,她嫌那学子家境贫寒,着人去打骂了人家一顿,还逼着他离开了珑汇。”
“最后阿姐被迫嫁去如今的夫家,听闻那寒门学子听说了这事儿,愣是悲愤难挡,没挨过次年的冬月。”
“我在家里时刻受她约管,我读书不好,她便卖了我房里的姑娘,硬说人家耽误我学业,毁了人姑娘的一生,为奴为妓,到底有几分差距不是?我来往的朋友大多是寒门,她也没一个好脸以待。”
他黯然失色,“其实她也很可怜,我外祖母就是这么管教她的,她只不过是用从自己母亲那里学来的东西来管教她自己的子女罢了。”
“我也不怪她,我出了这样的事,她也忧思过度卧病在榻,所以说她也还是疼爱我的吧!”
“但若要我再回去过那样的日子我也不肯了,太压抑了,比这铜墙铁壁暗无天日的死牢都还要压抑。”
没想到看似没心没肺的王绪,也会有这样的忧愁。
“你若不回家,那能去哪里?”她问。
王绪望向不远处的灯盏,温润的橘光染就他满脸对于梦想的憧憬,“我想去京城,进神机营。”
扭头对上她同情的目光,他一把沉了脸,“干嘛这样看着我,这是我的毕生梦想,你是不会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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