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茶杯。
袅袅散开的白雾下,清澈的茶水渐渐变得浑浊。
场内滚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少女一袭红衣打马而过。
像阵风似的,连个影子都没停留。
……
听到滚滚马蹄声,周京淮就看了过去。连人影都没看清,就看到一抹飞驰而过的虚影。
但下一秒。
黎雾就牵着缰绳连人带马回了头。
许是畅意疾驰追风而行的感觉很爽,黎雾整个人都很兴奋,小脸蛋上漾着的笑意璀璨耀眼。
她回头看着周京淮,笑着大声叫他的名字——
“周京淮!看,我会骑了!”
那是十八岁的黎雾。那般明媚惊艳的少女,眼里只看得见周京淮。
……
黎雾最后换回自己衣服的时候,小脸蛋儿仍是兴奋得红扑扑的。
她还在跟周京淮说着自己的‘骑后感’,“最后我的速度超快超快,我都感觉自己快飞起来了,就跟风一样!”
周京淮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拭额头上冒出来的小汗珠。
他看了眼她巴掌大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漂纯澈的眼睛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开心和意犹未尽。
“那等你以后会开飞机了,是不是就感觉自己畅游太空了?”
周京淮将用过的纸巾扔到侍者递过来的托盘上面,淡淡的道。
“啊?”
黎雾注意力全在周京淮前面那句话上,闻言看向他时,眸子里是抑不住的惊讶和好奇,“我以后会开飞机吗?”
旁边,听着他们对话的贺砚庭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姑娘看着挺水灵的,没想到还是个实诚人。
听见贺砚庭的笑声,黎雾后知后觉自己因为太兴奋会错了意。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周京淮靠了靠。
要不是这会儿周京淮坐着,她站着。估计她能不好意思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周京淮怀里。
装作任何人都看不见她。
见状。
周京淮淡淡睨了贺砚庭一眼。
手下却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语气也是温和,“等以后有时间了,就教你。”
“对,他十六岁就拿证了。”
贺砚庭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小姑娘脸皮薄,含笑安慰道,“让他教你。”
“上天入海地上跑的,他都会开。”
……
后来。
他们去吃饭。
他们聊天的内容,黎雾依旧听不懂。
不过周京淮很照顾黎雾。
一边跟他们谈笑风生的同时,周京淮一边还能注意到黎雾碗里的菜没了,顺手用公筷给她夹菜。
看得在场的人内心惊叹不已。
尤其是贺砚庭。
要知道,周京淮他爸在他那儿都没这待遇。估计周京淮也就给他爷爷,端茶倒过水。
那顿饭吃了很久。
黎雾都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能聊。连她都已经吃饱了,最后只能捧着一杯白水温温的喝着。
整张饭桌上除了她,好像也就徐西陵没怎么说话。
上次回去之后,她隐约觉得徐西陵眉宇之间好像跟徐老有点像,便随口问了周京淮。
自从知道徐西陵就是徐老的孙子,尤其是他现在从事的工作时。
黎雾就对他多了几分敬畏和敬佩之心。
察觉到黎雾的目光。
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徐西陵,眼帘一抬,淡淡朝她看了过去。
视线相撞时。
黎雾蓦地一怔。
但也很快的反应过来,弯了弯唇,礼貌的朝他笑了笑。
头顶复古的琉璃灯层层分明,洒下一片浅浅的橘色的暖光,落在她身上。
可能连黎雾自己也不知道。
那一瞬。
所有干净纯粹的美好词汇,放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像是光影里美出来的幻觉。是最原始,最纯粹的美好。
徐西陵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
但随后。
他目光静静的落在某处,像是没有任何聚焦点。
最后还是聊起什么时,身旁的人叫他一声,徐西陵才回过神来。
……
最后结束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徐西陵突然叫住了黎雾,伸手从自己裤兜中掏出什么扔给了她,“接着。”
就是扔,也没有任何防备,似乎也不在意黎雾能不能接到。
黎雾心一颤,眼疾手快的接住。
在看清楚手里是什么的时候,黎雾惊讶的看向徐西陵。
在黎雾的目光看过来时。
徐西陵淡淡的道,“补上次的见面礼。”
是块羊脂玉刻成一串槐花形状的白玉坠。
有黎雾整个手掌心那么大。
玉坠质地应该是极品中的极品。色泽洁白无瑕,玉质温润。
黎雾将玉坠拿在手上的时候,似乎都还能感受到从它上面传来的丝丝暖意。
明明是挺贵重的东西,徐西陵却像是扔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一样,扔给了黎雾。
也没有任何的包装。也不怕她万一没接到,摔在了地上。
周京淮扫了一眼黎雾手上的东西,随后抬眼看向了她。
许是刚刚那一幕发生得太快,周京淮唇角还挂着跟人聊天时若有若无的淡笑。
他看着黎雾时,唇角的那抹淡笑还未散去。
不知道是不是黎雾的错觉,那抹淡笑,似乎更深了些。
但黎雾心底,莫名感到一阵胆颤。连握着那块玉坠的手都紧了紧。
“愣着干什么?还不说谢谢?”周京淮忽然开口,道。
整个场子莫名静寂了那么一瞬。
当时不知怎么的,黎雾脑海里一片空白。
听见周京淮的话,她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跟徐西陵道谢。
只不过。
黎雾还没有所动作,徐西陵低沉清冽而又淡然无澜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就一小玩意儿。”
……
饭局散后。
周京淮带着黎雾先离开了。
包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徐西陵脸上是一贯的清冽端肃,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贺砚庭倒是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啪嗒一声,金属碰撞出清脆的声,打火机瞬间跳出一截蓝色火焰。
青白烟雾缭绕。
贺砚庭徐徐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后,才伸腿踢了踢身旁的男人,“哎——”
“有话说话。”徐西陵声音冷冽。
贺砚庭笑了。
这人从小接受高强度的训练。心里素质一流,再加上那强到逆天无人可撼动的背景,能让他感到烦躁的事情几乎没有。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性子,至于吗。”贺砚庭吸了口烟,青白烟雾中,低笑着道。
“从小就那性子,跟个皇帝似的,惯的他。”
闻言,贺砚庭低笑了声,差点被呛到。
静了静。
透过袅袅而升的模糊烟雾,隐约可见那人愈发端肃深沉的眉宇。贺砚庭问——“怎么个意思?”
“什么怎么个意思?”
徐西陵面无表情,嗓音低沉淡冽,“不都说了是补上次的见面礼,你不也送了?”
“那我他妈是特意刻成了槐花的形状?”
他要是记得没错,这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一颗盛开的白洋槐树下。
啧。
“这还是他第一次带人到我们面前。”
贺砚庭徐徐吐出一口烟圈后,才瞥了冷峻深沉的男人一眼,低沉的嗓音含笑,“别啊,女人不多的是?”
“赶明儿我送你百八十个行不行?”
贺砚庭其实还挺稀奇的。
这两人关系从小就好得跟连了体一样,还从没有过这种时候。
“我不做任何有违法倾向的事情,建议你也不要做。”
徐西陵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准备离开。
“老徐。”
徐西陵走到门口的时候。
贺砚庭又蓦地叫住了他,嗓音沉沉,“老徐,二十多年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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