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妃问道:“钱医官,秋丽才人怎样?能否顺利生产?”钱医官答道:“胎儿的头有些大,才人又是头一抬,暂时生下来,已经准备催产药了。”
大妃接着说:“我是命里无子的,只求秋丽妹妹平安生下孩子给王府开枝散叶。”贤妃在一旁说道:“钱医官赶紧给秋丽才人服下补气的汤药,不然时间长了,就没有力气生了。告诉厨房,热水不能断,厨房要不停地烧热水。”
一个个宫女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屋子里穿梭,一大盆一大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卧室里传出稳婆的声音和秋丽才人的大叫声,秋丽才人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急促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突然屋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接着更多的宫女穿梭其中,一个小宫女从屋里出来,跪在大妃面前:“回大妃和贤妃娘娘,秋丽才人生下一位小世子。”
大妃双手合十,嘴里叨叨着:“阿弥陀佛,这是四世子,王府又添男丁了。”稳婆抱出一个襁褓,小小的婴儿闭着小眼睛,张大嘴巴,哇哇地哭着,哭得畅快淋漓,好像突然解放了一样。大妃和贤妃都围上来,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从里屋传来稳婆的大叫:“不好了,有大红,有大红了!”贤妃听到稳婆的声音,这声音透着恐怖,问道:“赵医官,秋丽才人若是流血不止,有止血的药吗?”赵医官说道:“止血的药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已经服下。”
贤妃说道:“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上一遭,但愿这是恶露,不是血崩。”贤妃知道秋丽的生死就在这一瞬,若是恶露,则无事,若是血崩,则是回天无力。稳婆从里屋跑出来,跪在地上,哭着说:“秋丽才人血崩了,流了好多的血,人要保不住了。”大妃和贤妃都起来,贤妃说道:“秋丽是没有福气了,让她看看孩子吧。”
小小的襁褓在秋丽的怀里,此时的秋丽才人虚弱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润,脸上挂满汗珠,额前的碎发沾在脸上。秋丽看看身边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看他长得多像像王爷啊!就叫阿古达吧。”秋丽的声音越来越小,抚摸阿古达的手垂下来,一个花一样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玉清院的热闹已经结束了,宫女们还在忙碌着,只是大家没有精神。大妃坐在正厅里说着:“王爷不在府里,秋丽才人的后事由内室处来办理,要厚葬,四阿哥没有生母,先住在百合院,由我照顾,我要到佛堂上香,让祖宗知道秋丽的辛苦,我会好好照顾阿古达,向王爷有个交代。秋丽才人亡故的事情不要提了,尤其是不要让古纳才人知道,如果有谁让古纳才人知道惊了胎气,就要重罚!”
沉香榭里贵妃正在和桑榆下棋,贵妃说道:“为了不让古纳才人知道,秋丽才人的丧仪一点响动都没有,说是厚葬,只是给活人看吧。”
桑榆问道:“贵妃娘娘,阿古达真可怜,生下来就没有母亲了,将来谁会来养阿古达呢?”贵妃说道:“看样子大妃是要自己养啊,如果阿古达记在大妃的名下,那就是嫡子,这位置是不一样啊。”
桑榆觉得屋里的气氛太不舒服,急忙换个话题,低声问道:“魏医官一直在用药,不知贵妃觉得怎样?”贵妃有了精神说道:“格格懂得真多,魏医官说我的寒气已经消散了很多,我现在自己也觉得身上有劲了。”
曾王是归心似箭,府中两个才人要产子,路上是快马加鞭,不想还是没有赶上。曾王坐在建章院里,大妃和贤妃分坐两侧。大妃低头哭着说:“都是我无能,没有照顾好秋丽妹妹,不然秋丽妹妹也不会血崩而亡,想想秋丽妹妹只有二十岁,这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请王爷责罚嫔妾吧。”
贤妃娘娘起身说道:“王爷不要怪罪大妃娘娘,您去上京的几个月,大妃娘娘日日关切两位才人的起居,隔几日就会询问医官,秋丽才人生产时嫔妾也在,各位医官已是尽心了,这女人生孩子的事情是不由人定的,还请王爷体谅。”
曾王说道:“乌仁琪琪格,这件事情没有怪你,是秋丽没有福气了,你已经尽力了。”大妃坐下来说:“还有一事,还要请王爷的恩典,阿古达从出生就没有母亲了,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一直在百合院由我照看,我找了两个乳娘,如今王爷回来,有一个不情之请,能把阿古达记在我的名下吗?我恐怕是不会有孩子了,让这个孩子陪伴我吧,让我照拂这个孩子,告慰秋丽的亡灵。”
一阵沉默,曾王说道:“祖里,传我的话,阿古达以后就记在大妃的名下,是大妃的嫡子。”短短的一句话改变的王府的格局,府中有了嫡子,虽然只有一个月,但却是王府唯一的嫡子。
一个月后古纳顺利生下一位阿哥,有了生产经验,古纳这一胎很是顺利。秋丽去世的阴霾被一扫而光。只有快乐,大妃快乐,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古纳快乐,她有的自己的孩子,王爷更是喜上眉梢,一下子有了两个阿哥,真是喜从天降。
府里有一个人是不高兴的。墨韵堂里那日松和贤妃娘娘在说话。那日松说:“大妃提出要将阿古达记在自己的名下,母亲当时为什么不提出异议,或者是让父王考虑一下,秋丽才人薨了,阿古达记在谁的名下都可以,记在大妃的名下就是不同了,大妃是正妃,记在她的名下,阿古达就变成嫡子。”
贤妃语气很是平稳:“这件事情是我阻止不了的,我能养如才人的孩子,大妃就可以养秋丽才人的孩子,不养秋丽的孩子,也可以养古纳的孩子,她是大妃养谁的孩子咱们都阻止不了。你是长子不是嫡子,身上有一半汉人的骨血,王爷更喜欢一个纯粹的东胡人当嫡子,那日松看开一些,这次你从上京回来,你现在有了爵位,不是很好吗?做不了王爷也是富贵一生,不是很好吗?”
看淡一切的贤妃生了一个看重一切的那日松。
那日松心有不甘地说道:“王府有母亲的支持,外面有舅舅的提携,我怎么不能做这个曾王,谁稀罕那个加洛的爵位。”
贤妃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件事情过去了有一个多月了,现在想起来我觉得秋丽才人薨了有些蹊跷。秋丽在生产后是没有事情的,我还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不想喝下补气的药不到半个时辰就血崩了,我生了你们四个孩子,生成之后都会喝补气的汤药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关于女人生孩子的事情那日松完全不知,但是从母亲的话中听出了问题,那日松说道:“母亲你是认为是药有问题,我一直认为您不谙世事。”
贤妃看看那日松说道:“本是不谙世事的,可是总有脏东西往眼里走,让你不得不去揉揉。都是女人,我只是心疼秋丽只有二十岁。不过那日松,你要看淡些,不是秋丽的孩子也会有别人的孩子记在大妃的名下,不要去想那些过眼云烟的事情了。”
那日松走后贤妃觉得闷闷的,和青玉来到花园走走,远远的看到有烟火的样子,一个宫女在假山后面正在点燃纸钱,也许是过于悲伤,那个宫女没有发现身后的贤妃。青玉说道:“哪个院的,不懂规矩吗?王府是不能烧纸的,若是让大妃知道会责罚的。”
宫女转身看到贤妃和青玉,赶紧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求贤妃娘娘饶命,奴婢是玉清院,就是想秋丽才人。”
贤妃看着地上的灰烬说道:“王府不能烧纸,赶紧把这里收拾好,不要让别人看到。”说罢贤妃继续往前走。贤妃抬眼看看黑暗的夜色,心中感叹道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玉清院还会有新人来,秋丽会被大家慢慢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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