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玩意,宋太师会从当年明帝逃走的暗道中进到书房。和帝与程骅还是会在那里闭门坐上一个下午,不时弄出些声响。
宋太师走后,御桌上的宣纸里,落了几个大字:财税、农桑、商路、大才。
程骅把纸在蜡烛上点燃,化在了盆里:“陛下还是要谨慎。”
和帝把一个奏本递给程骅:“卢龙参你的本。”
这一年多,程骅瞬间老了许多,头发已然花白,精瘦的高个子,背有些弯驼,他没有打开,把奏本放回御桌上:“不看我也知道,一定又是说我兵部不给他分派武器。”
“你啊,就是这副清高的模样,明明是个武臣,非得和那帮文臣一样装模作样。”十五岁的和帝年纪不大,说话的口吻远超过他的实际年岁。
“哈,只有陛下说臣清高,旁人都说臣卑躬屈膝。”
“朕说的不对吗?”
十余年装疯卖傻,又有四五年的江湖流落,自登上皇位以来,和帝无半刻踏实,内有外患把他一个少年郎折腾得看起来约有二十几的年纪。
“海玉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这是程骅在提过新罗海玉事情几近一年里,和帝第一次问了这个问题,他愣了一愣:“还在访查之中。”
“还在访查?你要朕天天被这帮阉人盯着不成?”和帝声音放低,语气也依然严肃,“朕的亲军禁卫神策军都在他们手里,叫朕如何安心?”
他们,是说以雷士澄、鱼恭振为首的朝廷宦官。
“臣知道陛下的难处,但武林在五十年前遭受天家亏待,这个心结岂是那么容易解开?”
“朕可以弥补他们,只要他们不要让朕,让大瀛再受这屈辱。”和帝坚定道,“事成,我会给他们无上的荣耀。”
“臣遵旨。”程骅恭敬道。
“陛下知道?”程骅思虑了一番,才开口问道。
“知道什么?”
“新罗海玉。”
“得新罗海玉者得天下!你既得了朕的口谕,为何停滞不前?”和帝盯着程骅道,“程尚书,难道你也信不过朕?”
“臣不敢。”程骅跪在地上,“恶卢之祸后,武林消声灭迹,据臣的访查,许多武林弟子都隐匿在商路上。”
“嗯。”和帝轻哼一声。
“商路险峻,无论是西域黄沙还是东海浪涛,这些弟子凭着一番本事,也足足可以衣食无忧、平平安安过一生。他们不想再沾染朝廷啊。”
“程骅,你也是武林弟子,难道你没有在朝廷搅弄风云?”
“陛下?”
“朕流落民间的时候,是武林人救了朕。朕相信他们。”
“臣不知陛下流落民间,是武林人搭救,不知搭救陛下的何人?”
“是清缘山的道一掌门收留了我。”
“清缘山不染尘世,是个极好的地方。”
“你不也想重振武林吗?武林子弟皆在商贾,商贾子弟能参加科举,武林人可以从仕途走入朝廷,我说的对吗?”
程骅第一次感受到和帝流淌血脉中的皇家气势。
“陛下圣明!”
“起来吧。”和帝让程骅跪了很久,“我们君臣若还不坦诚,那大事是做不成的。”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那一年,只因道士的一句话,皇兄便要将他置于死地。临行前,身份低微的母亲只叫他往南跑,去清缘山找道一法师寻求庇护。快到山脚之时,皇兄的爪牙飞奔而来,幸得少年侠士相救,他才免遭杀身之祸。
和帝懂得,商路乃大瀛血液,想要王朝安定、富庶,恢复以往的精气神,必须清缴了边境与陆海的动荡和不安。而和帝非常清楚,想要做到这些,想要中兴,他必须招得天下能人志士为他出谋划策,鞍前马后,他得得人心。而其中,他尤为想要得到大瀛武林的人心,他想打造一支特殊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军队。因为真正的武林、真正的侠士,才能替他护佑疆土守住天下。
“不过,你这番用心,武林人能感受到吗?”和帝有些不确定。
“报国安民一直是武林侠士的精神和夙愿,他们定能感受到圣上招贤纳士的诚意。”程骅为此早就做了准备。
“文试武举你均不可以插手,朕想看看,武林到底有多少人是可以立在庙堂之上的江湖隠侠。”
想要重新依仗武林,和帝知道,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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