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凸起的一块石头,脚下一绊,人又向前摔去。
即将啃到草时,她也就被人迅速捞了起来。
少年似乎相当无语,将杨烟拽起来后便没再跑开,只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
“阿艮,没有你,我觉得我都活不到今天。”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杨烟已经不再叫少年“哥哥”。
这是春日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她照例男装打扮偷偷溜出府,躺在西城河边的柳树下晒太阳。
而阿艮就坐在柳树的枝丫间,穿着一身青色短打,远观近观都是一翩翩美少年。
这青色衣衫,还是杨烟送给他的。
当然,也几乎不能再称他为“少年”了。
他身形已然长成,颀长挺拔,比普通男子都要高,面庞坚毅眉目深邃,缩在树上时长腿已无处安放。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几月,杨烟就逼着他跟她一天过。
又想了一个又一个理由送他点礼物。
母亲擅长炒槐香茶,她便拿干槐花学着炒了逼着阿艮喝。
阿艮一入口却忍不住吐了出来,他不吃任何甜的东西。
她送了他一把折扇,又给折扇配了个漂亮的穗子。
是她从母亲那得了块玛瑙宝石,再去城东的结绳铺子里找人把宝石编进去的。
自然,用的还是阿艮日常帮她赚的几两银子。
“宝扇赠君子。”
她递给阿艮时,眼睛是亮晶晶的。
刚满十三岁的少女,几乎摆脱了童年的稚气,出落得亭亭玉立。
阿艮还是不愿收,被她硬塞进了衣裳里。
而他低头看扇子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杨烟胸前,那里已经有了美丽的隆起。
这让他的心跳几乎滞住,脸庞也烧成了傍晚的云彩。
“阿艮?”
就在男子在柳树上发呆时,杨烟又唤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听……听到了……”
阿艮猛然从失神中回来。
“我都快十四了,你说我究竟算不算是个大家闺秀?”
她拍拍屁股站起身,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让阿艮审度。
阿艮的脸更红了,但隐没在柳枝里,杨烟并不能看清。
“算不上。”阿艮说的是事实。
“早上还把老山参当柴火拿来烤蚂蟥,要不是我——”
“闭嘴,不许说。”杨烟赶紧勒令他封口。
“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太久了,怎么感觉你说话做事都越来越像我?果然学坏都容易。”
转念她又意识到什么,笑了起来:
“你居然能说这么一长串话?”
阿艮却不准备再理她了。
“我其实总想跟你一样,做个男子,才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大家闺秀。”
杨烟拿起几片石子,开始往河里打飞漂。
“我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人,而不是天天扮成男的才能出门。”
石子在水面扑棱棱点了三四下才没入水中,激起一片涟漪。
杨烟转向阿艮的方向又道:
“到时候呢,咱们就做兄弟,一起去浪迹天涯!”
等待她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杨烟不耐烦了,把手里石子一扔,往柳树边走过来。
就在即将抬腿准备爬树时,阿艮终于说话了。
“女子有女子的好。”他的声音笃定传来。
“女子是云中月,皎洁澄明,男子是月上云,漂泊不定,但,彩云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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