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人瞌睡的药,不排除是黑衣人下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仅仅看到了血流成河的场景。”
“被一吓,刀掉到地上,这才染了血水。”
“丫鬟凌霜吃了醒神药,故而早些醒了,然后过来,他便慌忙捡起刀逃离。”
李莲花却摇了摇头,“有一点不对。”
“刀如果是掉地上,应该是一面染血才对,为什么会双面染血?”
他们所有人可都看到了,那刀两面都是大片的血迹。
方多病挠挠头,语气苍白,“掉了两次刀?”
“是嫁祸,”笛飞声抱臂嗤了声,“白痴!”
方多病横他一眼,“自大狂!”
嫁祸极为说得通,凶器是另一个人放进胡浩房间的,金银珠宝也是另一个人提前偷走的。
可是,掉两次刀怎么就不可以了?
方多病十分不爽,吹了下额前的头发,“行,那你再说说,谁嫁祸的他啊?”
笛飞声自然而然想到的是黑衣人,转而一忖,是不对的。
黑衣人要嫁祸,就没必要把胡浩的房间弄乱,惹人怀疑。
他杀胡浩,又吊起人,约摸是单纯不想被暴露罢了。
里面势必有第三个人。
他一时不知道,但会让别人下不来台,“说得你知道似的。”
“我——”
李莲花扫下左边,又扫下右边,无奈叹气,“行了,都有道理。”
“先看看别的再说。”
三人便分散到房间各处,勘察别的线索。
散开前,李莲花拉好南宫朔月的衣服,又轻轻给他掖上被子。
那闭目安然,躺在温暖的被子里的模样,就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目光驻足片刻,然后才转身去了桌案。
桌上放的都是南宫朔月平时看的书,以医书居多。
这倒好理解,莲花楼里面也有大摞大摞的医书。
他忽地忆起,南宫朔月白日里的气色很好,莫不是真寻到了好药方?
他们适才猜测,背后有第三个人在栽赃嫁祸。
第三个人或许不想他好起来,是故欲除之而后快,借刀杀人。
他半蹲着,翻起医书来。
不一会后,注意到其中一本。
“回春集……”他眉梢一翘。
《回春集》,是百年前菩提药王所作,里面记载了各种疑难杂症,是多少医患梦寐以求的宝物。
只可惜,已散佚百年之久,竟被南宫府寻到了。
他拿起来,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先观察了一下侧面。
有一个页角折了进去,是常看的,抑或分外重要。
他沿着那条宽大的缝隙打开,内容摊在眼前。
一目十行地略过,片刻后,他视线一顿。
喃喃自语道,“枯木症……”
所谓枯木症,顾名思义,指的是患者的骨骼形同枯木,会不断腐朽衰败下去,直至死亡。
若是剖开死者的尸体,就会发现,里面的骨骼早已化为木质的渣滓。
而脏器受其影响,各方面的功能也会随之江河日下。
百年前,就有一位患者因其死去。
这就是南宫朔月所患的病,在药王的医典里寻到了本源。
近些日子,他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骨头越来越脆弱了。
有次,只是不小心轻磕了下,淤青都没起,膝盖就碎了。
他漫无边际地想,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死了。
但是某一天,他信手翻着医书,翻到了枯木症这一页,希望于是在死灰里,燃起了星星之火。
集子里录有根治的方法,还有一位疗愈的患者。
正所谓久旱逢甘霖,枯木也能逢春。
悲哀的是,老天爷打开了生命的窗,又关上了生命的门。
他活了,又死了。
李莲花细细读过那部分文字,怅然滋长。
原来如此。
他长吁一口气,把方多病和笛飞声叫了过来。
方多病最先的反应也是惊讶,他幼时体弱,天机山也四下寻访过这本医书,就是竹篮打了水。
笛飞声则对医书没什么兴趣,对药王亦然,唯一感过兴趣的,就是那老头炼制的观音垂泪。
不过,当他们阅过枯木症的治愈手段,表情就同李莲花出奇地一致了。
“这治疗方法也太那个了吧。”方多病骨头窜起一阵凉意。
“居然是以破骨刀契进腿骨里,将药沥进去,那得……”
多疼。
而百年前,治愈的那个患者就是这么做的,叫什么段惊鸿。
“段惊鸿,”他在脑海里搜寻着模糊的记忆,“是不是个什么大侠?小时候似乎听我们家老管家讲过他的故事……”
“还有,”他问,“这破骨刀是个什么刀,你们听过吗?”
笛飞声直截了当,“百年前的旧事,鬼知道。”
李莲花倒是略闻一二,“这段惊鸿呢,的确是个大侠,江湖人称双面怪侠。”
“破骨刀,就是他的刀,是一把双头弯刀……”
本来,这刀双头无甚差别,可后来不知为何,他退隐江湖多年,再出来时,刀就变了样。
一头成了淬了良药的刀,一头成了淬了毒药的刀。
逢上良善的病患,他就用良刀给人治病;遇上歹人,他就用毒刀捅上一捅。
没多久,名声传出去,他就得了个双面怪侠的名号。
百年身死后,这刀却不见了踪迹。
李莲花停顿俄顷,继续道。
“世人传言,它是把好刀,化为了神器,摆在九重天上。”
“也有人说,它是把邪刀,化为了魔器,坠入了地狱。”
乍一听,这挺像个故事,是小时候师父哄他睡觉时说的。
他当时不以为然,以为是老头胡诌,听了也就听了。
没想到,有些是真的。
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奇之又奇。
“那如此说来,段惊鸿退隐江湖那几年,岂非是得了病。”方多病据此编排。
“与药王有些渊源的缘故,药王就用良药和毒药淬了他的刀,一面让他治病救人,一面让他惩除奸恶。”
他猜得不错,百年前的确如此。
“所以,”笛飞声推断说,“南宫朔月寻来破骨刀,就是为了治病。”
三人对视一眼,啪地合上医书,再度去了南宫朔月床边。
掀开被子,撩开裤腿一瞧。
果不其然,上面分布着几道横七竖八的伤口。
很新,若是不小心撕裂,怕是还会流血。
可见,他对自己足够狠心。
对比的话,那些刀口与胸口上的一致。
腿上刀痕太新的缘故,会让人以为也是凶手所为,以至于擦洗身体,更换衣物时,不明所以的丫鬟小厮不会怀疑。
他们想不到,那其实一个是药,一个是毒。
黑衣人从南宫弦月的生辰礼里,盗了破骨刀,用有毒的那头杀了南宫朔月。
杀完人,又在房间里翻找,绝对还有别的东西想拿到。
没找到,就去胡浩那里找,还是没找到,便再度杀人逃走。
而他曾对李莲花说过,自己来府上多有时日。
这么长时间无人察觉,必是以南宫府人的身份浑水摸鱼。
如今,只怕还躲在府上,伺机盗取他想要的第二件东西。
更可怕的是,背后的第三人,尚无甚思绪。
“走,去找吴歧,看他搜到什么没。”李莲花道。
三人快步出去。
才出院门不久,吴歧就找来了。
他风风火火地,顾不得礼节,开门见山。
“我们在梦花亭附近逮到个人,是半月前新来的护卫。”
“他偷了张地契,还中了毒,要死不活的。”
“我们严加逼问,他什么也不说。”
“除非,除非……”
“他指名要李神医你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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